小锁子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跟着自己一呼百应的太监们,此刻都像没看见他似的离开了。
他愣愣地看向还停留在原地的守门的太监,对方给了他一个讥笑的眼神,而后回到了门亭下。
他们在门亭下躲着雨,一边守门一边聊天,等着换班的时间到。
似乎看不见小锁子倒在大雨之中的泥地上,动弹不得。
“真是不知好歹,以为借着佟贵妃的名儿,就能在园子里耀武扬威了?”
一个小太监笑着,另一个接话道:“就是,他也不想想,这要是好差事,那些宫里出来的正经公公们岂有让给他的?”
“露姑姑一时情急,被他弄得一身狼狈,回头还不知道要怎么治他呢?”
“哈哈哈,还敢在陈将军面前拦路,真是活腻歪了。”
他们说笑着,仿佛小锁子不存在一般,大肆议论他的愚蠢。
这盛夏时节,小锁子浑身打了个冷颤,仿佛感觉到了死亡的来临……
陈文义带着白露奔往正殿附近那个回廊,白露先前狂奔而来,又在角门那处撕心裂肺地大喊,已经近乎虚脱。
陈文义道了一声得罪,一手执伞,一手揽住了她的肩。
他把白露身上的大部分重量都揽到自己身上,这样白露才能走得快一些。
她身上的泥水因为靠近,不小心沾到了陈文义的白色锦袍上。
夜色之下,白露的脸红看得并不清楚。
她几乎能感受到陈文义的呼吸,就在她的头顶。
“对了,你说念念受了惊吓,是怎么回事?”
陈文义一边揽着白露快步走,一边问她细节,“你们又是怎么得罪佟贵妃的?”
白露道:“佟贵妃是有意挑衅,指责我们主子不给她行礼。实则是她嗦使那个小锁子先对我们主子不敬的。”
至于那个惊吓,叫白露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好意思在自己的心上人面上说出来?
她有些犹豫,可这事情不得不说清楚,陈文义才好做决断。
她用尽量委婉的措辞道:“昨儿佟贵妃派大嬷嬷来,说主子应该去给皇上请安。主子留了个心眼,昨日推脱不去,到了今儿才去。”
“没想到到了皇上的正殿,发现灯火稀少,也没几个当值的奴才。主子就进去了,到皇上就寝的东间外头,就听见了……”
白露脸热得几乎要熟了,她咬咬牙道:“听见了玉常在和皇上的侍寝之声。”
陈文义皱眉道:“怎么可能,皇上是住在观澜榭的。”
他奉旨监工清华园的扩建,常常在两园之间往返,皇上住在哪儿他是最清楚的。
白露惊讶道:“怎么可能?那声音我们听得清清楚楚,主子当场吓得脸色都白了。”
“而且,守园子的小太监也说皇上在正殿……”
白露忽然就想明白了,既然佟贵妃有意伤害自家主子,必定是做过手脚的。
那些守园子的太监品级低,自然上头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
佟贵妃派人告诉他们一句皇上在正殿,他们自然不会怀疑。
皇上不管在哪都是住正殿正屋的,怎么会住到旁边去呢?
现在想来,正殿发生的事情的确蹊跷。
就算皇上和玉常在在享受云雨之欢,也不至于殿外没有人看守,就让她们这样随意进去了。
一向跟着皇上的李德全呢?小李子呢?
唯一的可能是,皇上根本就不在里面。
当时听见玉常在的声音,主子吓得脸都白了,她也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