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范琴蹲坐在刘伯温家门前大树下,谭雅依旧笔挺挺得站在那,手上把玩着两支沙漠之鹰,只要没有下一步指令她能在这地方站到天荒地老。
范琴满脑子都是自已没有完成任务的失落,自已辜负了涂七七的期待,随后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自已似乎从来干什么事都没有成功过一样,就连剿灭李治部队时候也是,天策军自已什么也不懂一波压上去,居然损失过半才在常遇春将军的合力下全歼敌军于长江北岸。
“谭雅,你不休息一下吗?”范琴抱着脑袋坐在大树下,静静得等着太阳没入山林,最后一缕阳光也消失在枝叶缝隙中。
谭雅看着范琴,以最基本的回复能力用着机械的语句回答道:“我不会累,不需要休息,我的任务是保护范琴不受到任何伤害。”
范琴坐在树下正好看见院内,院内的灯火后是两个人影推杯换盏,随后那客人点着灯笼道着谢,嘴里说着不用送了一边倒退着出了门,沿着山路下山,那一盏红红的灯火在林间小路渐行渐远消失在林间。
李维回头看了眼大树下的范琴,只是努着嘴摇摇头,木板门发出吱呀的叹息,将屋子里透出的最后一丝光亮给掩盖。
随后,屋内烛光渐弱,范琴无路可去,但是事情失败也觉得无脸回去,在谭雅的看护下蜷缩在树根旁打起瞌睡。
刘伯温更衣后坐在床边:“李维,那女子送走了没?”
“先生,还没走呢,那两人一站一坐,就在咱门前树根下。”
刘伯温只是叹口气:“这两个女子收了多少赏银,何必呢,既然她们愿意不走,我等自不便理会。”
夜深,丛林中的山漳野兽开始活跃,无数奇怪的叫喊声在丛林中响动,忽近忽远,范琴紧张的挪动身子,与谭雅靠近了些,谭雅的身体冰冰凉凉,和凡人身体还是有着些许差别,谭雅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荣江城的,为什么别的神兵都是出现好几个有着统一的兵种命名,而谭雅以及另一位鲍里斯大叔确是单独的名字,莫非他们俩也是神将?
估摸着亥时快过了,刘伯温的小院柴门又吱呀一声打开,范琴立马起身站直,掸掸灰尘,满脸期待着刘伯温邀自已进去,没成想只是那个门徒起夜将夜壶倒入沤肥大缸中,临关门时候又看了眼大树下两人,借着月光,谭雅依旧直挺挺站在那若无其事玩抛接枪,范琴努力站直身体想要博得一丝丝同情,但是越是努力想要整理衣衫挺直身体,外人眼里越像是街头迎客卖弄风骚的小姐,李维只是摇头叹气一声,撇了撇嘴又关上了门。
大清早,鸡叫三声,李维打开门,范琴已经浑身露水湿透,哆哆嗦嗦颤抖着蜷缩在树下,看见开门的李维只是问道:“刘先生。。。可醒否。”
李维只是感慨这范琴属实是执着,一界风尘女子,女流之辈,居然也有这么强大的毅力,便搀扶着范琴来到房门前:“先生,昨日求见先生的女子,已经在外面大树下待了一晚上了。”
刘伯温沉默半晌:“也是可怜人,让她进来吧。”
范琴哆嗦着嘴,道了声谢,依旧不失礼节得对着刘伯温行礼:“刘先生终于肯见我了。小女子原是荣江城桃叶渡清倌之人,后承蒙陛下厚爱接入宫中,近侍陛下左右获得些许封赏。此托陛下圣逾,来请先生出山,身旁那位胡人女子护卫,衣着怪异,是陛下身旁应天部天策军神兵首领-谭雅。”
刘伯温道:“大明皇帝我也是有所耳闻,在江南一带颇有民心,去过荣江城的人也无不称赞,但是,刘基已年近半百,心有余而力不足,谢陛下厚爱,刘基只怕是出山也力不从心了。”
“小女子虽女流,尚知读书者应当治国,安家,平天下,为万民所立命,廉颇老矣,尚且能饭,为国出战,百里奚耳顺之年得秦穆公赏识出任秦相,姜太公七十从心,辅佐周文王伐纣,刘先生还未过半百,身强健壮,何谈老矣,先生于卧榻之墙悬挂华夏地图,这不正是说明了先生有出山成就华夏汉人伟业的愿望。”范琴有条不紊回答道,这一席话倒是让刘伯温来了敬佩不已,顿时对眼前这个清倌人有所改观:“你,当真是清倌之人?此些话是谁教你的。”
范琴不卑不亢继续答道:“女子虽弱,但也近侍帝王神将一些时日,文韬武略只是略懂,荣江城内在明皇治理下,小儿有书念,人人皆识字,范琴此番言谈不足道也,若面前了明皇,先生可将胸中韬略尽数倾吐。”
刘伯温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眼前的这个名为范琴的原清倌人,似乎有着更硬的身份,仔细想来也是,普通风尘女子来色诱自已绝不会派出皇帝亲兵的首领陪同,而且她的言谈举止也绝不是普通世俗女子,说出来的言论也都是家国天下的豪气,非长久陪伴在帝王将相身边之人不可能有此思维。
莫非,是皇后。
刘伯温此刻也不再盘腿坐在床榻上,而是起身穿鞋邀请范琴坐在客厅椅子上,吩咐李维沏茶,随后问道:“若我此番前去荣江城,可否面圣。”
范琴点点头,但是随后又摇摇头:“刘先生若答应出山,便接了圣旨,若不答应出山,范琴继续门外长跪,其他事情一概不知,陛下既然诚心邀请,必有机会面圣,范琴也会促成先生尽快面圣。”
刘伯温点点头,看来这范琴是真心实意的,若是立即满口答应面圣才是奇怪,面不面圣自然不是皇帝本人以外的人能够决定的,随即答道:“我愿意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