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江城有过很多名字,天京,建康,应天,金陵,江宁,滚滚历史长河中诞生过无数英雄豪杰,也埋葬了多少壮士,每一次的历史巨变,都只是后人回首的匆匆一瞥。
“队长,我们现在所在位置是方山,西北方向是将军山和牛首山,那秦淮城应该就在偏右30里地方向,一路以来居然没有遇到阻拦,是不是有点太过顺利了。”
“东门部队似乎已经夺了城门准备宰了那狗皇帝了,我们也要加快,务必趁着天黑夺下城门。”
队长已经先行离开,有一个士兵站在方山远望30里外的秦淮河畔:“队长,这荣江城的夜里可真热闹啊,这么远就能看到光亮,听说有一种不需要火苗就能自动发光,一个就可以照亮一个屋子的神物叫电灯,莫不就是那些吧。”
“别羡慕了,那些都是民脂民膏搜刮出来供那皇帝享乐的,那涂贼好是好,但也仅仅是踩着我等的尸体对他自已的子民好,这玩意又和那元庭何异,我义军必杀之。”
这支50人的精锐小队往山下走,但是这下山却比上山花费的时间精力要多很多,无论怎么走,无论往哪个方向前进,总感觉一双眼睛正时刻盯着队伍,甚至有几次已经感觉到有异响就近在咫尺,但是眼前的黑森林里除了树还数不尽的树,连绵的树海似乎长了腿,试图将这支义军小队给埋葬于此。
“常茂将军,这树林有诡异,我们是不是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打转。”
常茂抬头看了眼月亮:“我们七拐八弯绕了那么久,居然还是在一个方向,却有蹊跷。”
“神。。。神将涂七七名不虚传。。。据说那大明皇帝受命于天,是天降神将带着神兵统一乱世的,莫非。。。作乱的反而是。。。”
常茂睁开自已的雌雄双眸,瞪着这个士兵,手起刀落一颗人头就落了地,血渍飞溅,因力道太猛,常茂一刀砍在后面的树上,刀刃嵌进去一指深,常茂指着那具尸体:“胡言乱语动摇军心,那涂七七罪不可恕,以他荣江城享乐而不管其他地区子民死活,神将?我看是邪魔妖道。”
任务是潜入城中制造混乱的这支小队已经在这方山转悠了将近一个时辰,无论如何那道路永远在转圈。
涂七七此刻正端坐大殿之上,自已面板中看着被幻影坦克来回戏耍的这支队伍甚是满意,自已只是布置了围而不杀,在方山区域拖死敌人的命令,这群幻影坦克居然能够自主变换各种阵型,利用树林遮挡引导对方在丛林中兜兜转转。
张士诚突然反明确实事有蹊跷,但是涂七七也知道那胡惟庸也绝对算不得什么绝对正派,怕不是交易的那些个油水充进了私人的腰包,暂且留着胡惟庸有大用,等什么时候查清楚了罪证人赃并获,把自已整个国家大事完全确立用光他的利用价值,在来一次彻彻底底的反贪搜查。不过眼下张士诚反明还有一个极为头疼的问题-粮食。
荣江城周边开垦良田数量几乎没有增长,然而城内人口日益增多,纵使自已的红色警戒部队不吃不喝仍然可以正常工作,但是手下那些老百姓,秦淮城各部官员还是需要吃饭的,眼下开春的粮食指望张士诚运来是别想了,涂七七立马想到了搞农民运动的朱元璋。
“臣,有事启奏。”
涂七七看着平日里管理人丁部门的副部闲职的李十五似乎有话要讲,自从李十五跟自已在亳州城干事,后来又在荣江城建国第一时间赶来投奔,这份恩情还是要报答的,又怕能力平平的李十五坏事,就安排了这份人丁部闲职,平常也就是调查人口住所工作,类似街道办大妈干的那些杂活,今日李十五居然也有要事启奏。
“嘿,你倒是很少说话嘛,十五,人丁部也有要紧大事?”
“臣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大事,新年假期返工后,大多数栖霞山矿区劳工懈怠上工,产出极低但是依然每天用公分换取补贴用品,臣觉得再这样下去,咱大明很快就会养不起这些劳工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臣深知这个道理,就怕陛下未来真的要关停矿山,那这些劳工便会一夜之间忘了陛下的好,咱的大明就会。。。。”
“大胆李十五!在如此元宵佳节!你说的什么丧气话!你大逆不道居然暗讽我大明朝短命!”
随着宋濂的一声呵斥,群臣议论纷纷,一开始指责李十五。涂七七倒是开始正经思考李十五的话,自已在当初设定工分制度时候,就应该想到这工分制度的致命弱点,人的本质本就是动物,靠着崇高信念可能会支撑教久的时间,靠着丰厚的物质回报一样可以,但是自已建国初期,什么都缺,必然会导致最开始的恩情逐渐冷淡,那些劳工也必然会开始消极懈怠。
“李爱卿言之有理,是朕先前制定方略时有失妥当,此事重大,当务之急是退敌,各位大儒,可以先草拟一份解决办法,稍后再议,至于城内用粮,也还能维持一月有余,可先调亳州粮草,李十五,你曾经也和朱元璋认识,杨沐等人也都是咱们一起共过事的,你去滁州商议长期购粮事宜。”
亳州郭子兴还有滁州的朱元璋差不多也会在第二天探明情况,作为南京的西大门,涂七七让常遇春备好两万精锐驰援两城,不求克敌制胜,只要能拖住即可。
议事结束,涂七七略显沮丧得坐在座椅上,身边群臣都退出朝天宫去,大殿内只剩涂七七和范琴。
“陛下,您看上去有些伤心,打仗很难吧。”
涂七七拎着一壶饮料,坐在朝天宫的门槛上:“打仗?那张士诚坐拥苏州只图享乐,歌舞升平,他那种废物,他会懂打仗?虽有大军号称二十万,但大多都是些乌合之众,我先前歼灭元庭八万铁骑,现在我羽翼丰满,手下钢铁洪流何止几十,整座荣江城山脉相连,明岗暗哨何止数千,我会怕他?还有那个徐寿辉,他更不足挂齿,虽然嘴上说着出兵30万,一路赶来已经是强弩之末,我怎么会怕他。”
“那,陛下,是在伤心什么?莫不是普天之下的黎民百姓又要遭受战火?”
涂七七哈哈大笑,伸手指着大殿外:“你也听见李十五说什么了吧,朕对他们好,朕把他们从泥潭里拉出来,给他们吃给他们穿给他们工作,设立以工代赈,期望着他们用自已的双手把自已从堕落的深渊里拉出来,然而却抵挡不住骨子里的软弱,连懒惰都无法抵挡,又怎么指望这些人能抵抗元朝,抵抗欺压,难道这漫天的破事都要压在朕一个人身上吗,朕伤心,朕伤心这帮劳工不思进取,好日子不想着自已争取却指望别人的恩赐,若是朕没有起事,他们就是那饿死也不懂反抗的牲畜,给了点足够温饱的粮食,就已经想着偷懒懈怠,朕是为他们骨子里的懦弱懒惰而伤心。”
涂七七长舒一口气,自已对这些劳工偷懒的事早有预感,每天栖霞山矿区产出的收入相比最初的那几天,甚至已经拦腰砍,但是都装作睁一只眼,挣出来的大部分钱也都用作建设了民宅,学校,修路,只有少得可怜的一部分钱才会用以自已的部队,想要添置一辆战斗要塞都不得。
自已的帝国花钱如流水,无法做到开源,节流也不知从何处落手,人的骨子里就是懒惰,换掉一批再换一批,劳工不出几日依旧懒散。
“陛下,小女不知该不该说,先前在那桃叶渡,陛下那赈济饥民的工分制度,其实和小女所在的桃叶渡非常相像。。。但是在桃叶渡,就不会有偷懒的情况,每一个清倌人都在兢兢业业,想着在桃叶渡发挥最大价值。”
“走,摆驾桃叶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