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筹交错,美酒入肚。
皇帝好似这才注意到大将军身侧那副年轻的面孔,颇觉惊讶,抬高声音问道,“莫统领朕倒是认得,倒是爱卿身旁这位玉面郎君,朕瞧着好生熟悉,不知可是那…莫小将军?”
皇帝的声音,不偏不倚的传入在座的每一位耳中,众人暗地里悄悄打量少年的视线,此刻借着好奇观望之意,光明正大了起来。
“回陛下,此子正是末将的犬子,莫念。”
“两位少将军小小年纪便能领兵征战,为我大燕效力,果然是才貌双全、英勇无双啊,莫爱卿教子有方,朕深感欣慰。”
“多谢皇上夸赞,能为皇上分忧,乃是臣分内之事。”莫老将军忙起身谢恩,适时地表达出为人臣子的谦卑与恭敬。
燕皇端坐在明黄龙纹椅上,看着下方低眉顺目的朝中重臣与两位新进才俊,面上是掩不住满意之意。
功高又何如?
还不是得听朕呵令!
燕皇面上虽不显,但混浊的眼球里闪动着对王位与自身地位的固执,毕竟在百朝文武面前,该有该走的形式不可或缺。
“这次将军立下如此汗马功劳。知天,你觉着朕该给莫家军什么恩赐呢?”
燕皇虽是在问封赏一事,但话里话外却并未问寻有功之人之意,反倒是侧脸看向了与此事毫无关联的太子,这其中的寓意不言而喻。
在座的众大臣闻言至此哪里还不明白,皇上分明就是把太子当做未来的君储看待的啊!借论功行赏一事,既当众打压了莫将军的风头,又在百官面前抬高了太子,给其话语权,众人不免对当今太子的受宠程度又有了新的认识。
燕知天虽已知晓父皇这看似不经意的问询,其实是私下里早就安排好的,为的就是打压下莫家军的气焰。
燕知天唇齿微动,那些早就烂熟于心的语句,眼见着就要溜出唇边,却在触及到下方某个少年清澈的眼眸时,又有所犹豫。
话到嘴边,
终是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回父皇,儿臣以为莫将军及其部队此行战功赫赫,理应赏赐黄金十万两,按军功赐官授职,革新军备,分划田地。”
燕知天此话一出,在座的各位无不哗然。
谁人不知当今燕皇与莫将军的关系可算不上“融洽”,而太子此番做派却是在偏向莫家军,同莫将军站在同一战线上。
单看燕皇阴沉到可怕的脸色,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模样,就知道陛下定当是气的不行。
“皇儿,当真如此作想?”
燕皇面色紧绷,一字一顿的说着,一双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燕知天,用眼神施压,暗暗警告燕知天按原计划而行。
燕知天知道父皇此刻一定是气急了的,可于公于私也不该如原计划那般随意行赏,更是将下了毒的琼华酒赏赐给莫将军。
何且,要是让那莫家新晋的小将军,一回京就经受丧父之痛那双眼眸恐怕再无法如今日这般澄澈明亮。
他不想看到那样的局面;
也不想让单纯干净如白纸的少年染上污秽;
更不想让少年恨上皇家、恨上他。
燕知天顶着上方那道满是怒意的目光,不再犹豫,郑重而又严肃的垂头应是。
“好…好啊!朕还真是生了个好孩子!”燕皇忽而仰天哈哈大笑,似喜似悲,“那便依照太子所言!莫将军可还满意?”
“承蒙陛下厚爱,臣做为大燕子民,朝廷官员,那都是微臣应该做的,臣真是感激不尽!”
莫老将军虽诧异于太子今日竟公然与皇上作对,但能为莫家军搏得重赏自是宽慰不已,也算是给这么些年一直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们一个好的交代。
自始自终坐在一旁看戏的燕知行,看着如今的局面,玩味般的微微挑了挑眉。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宫内探子递来的情报,可是说这赏赐的东西,可不是向着莫老将军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