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杏发出一声惨叫,捂住脸颊抬头往上,不能置信地看着手持枣树枝的我。我目光阴沉地与她对视。
她的脸颊到脖颈的上部,一片红色的伤痕立刻浮起,然后变成深紫,并流了一点血。
“你,你敢打人?我,我是你姑!“
“我姓何,不姓许。”我冷冷地说。
这是她经常嘲讽我的话。她顿时噎住。
我居高临下地补充:“再说,你——不——配。”
“你,你这个妖——”她咬牙切齿地诅咒我。我抬起手,挥舞着树枝又一下,向她的脸上扫去。
她往旁边一躲,树枝的尾稍还是划过她的脖颈,留下一道浅紫的痕迹。
我忍她太久,已是忍无可忍。
阿杏“哇”的一声大哭:“你这个拖油瓶,你敢打许家的人!你们看着她打我?”她转头对她那一伙的男孩女孩说。
那群人中有人往后退,有人往前冲,想爬上树来抓我。
我挥舞得手中的树枝呼呼作响,顿时有几个想爬上树的女孩被我击中。我手插着腰指着她们说:“你们给我听着,你们说我是妖孽我就是妖孽。妖孽会发出咒语,会报仇。你们得罪了我,当心我要你们死你们就死,要你们残你们就残。我发誓,如果我真的是妖孽,我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不信你们就上来试试看。”
几个女孩显然被我吓住了,频频后退。
阿杏一边哭一边拔足向村内狂呼:“妖怪害人——拖油瓶打人。她说她还会咒人死。她说她是妖孽!”
那群乌合之众不二之臣一哄尾随她而去。
阿牛焦急地跺脚:“阿草,你闯祸啦!“
阿丑也担心地说:“怎么办啊?她肯定找大人告状去了。阿草,你爹你娘会不会打你啊?”
我跳下树,冷静地说:“我不怕。大不了挨一顿打。”
土鱼媳妇背着竹篓迎面而来,看到阿杏捂着脸狂奔,连忙拉住她问:“唉哟杏妹子,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阿杏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断断续续地边哭边说,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土鱼媳妇皱着眉听完,往我这边大声地啐了一口,高声骂道:“什么东西,一个不知道哪里跑来的拖油瓶,狗杂种,居然敢太岁头上动土,打我们正宗的许家女,真不知好歹!杏妹子,你莫哭,让你爹娘带着你去找族长,让族长出来评评理。我倒不信了,这外来的野种能欺负得了本家的正主。”
我悠悠地走过去,对着土鱼媳妇笑道:“我不姓许,难道婶子姓许,或者是土鱼大叔姓许?我是野种,你们陈家是不姓许的正种?”
土鱼媳妇冷了一会儿,拍手道:“果然是妖孽,小小年纪便能说会道的。你害死自己亲爹不算,还害死自己的弟弟,今天又想出来祸害村里人!就算是族长再护着你,如果村里人都要赶你走,只怕你也待不住!”
我盯着她看。我用一双传说中的水汪汪的蓝眼睛眯着眼看她良久。她被我盯得发毛,倒吸一口凉气:“这双桃花眼——”
我冲她嫣然一笑:“不错,这是一双妖怪的桃花眼。这双眼很怪异,能看到你以后的日子呢。婶子,不蛮你说,你这辈子别说儿子命,就算闺女命都没有。可惜土鱼叔既有儿子命也有闺女命。你跟土鱼叔是夫妻,怎么会他有儿女命你没有呢?”
我卖了关子闭上嘴。
土鱼媳妇听我又提到她的命门——没有儿女命,几乎柳眉倒竖,差点爆发;等到听我又说土鱼叔却有儿女命,不由被我牵着情绪走,急急地追问:“为什么?怎么回事?”
我眯着眼睛看了看天,似乎凝神想了一会儿,对着展开一个慢吞吞的笑容,接着说:“当然是他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你这辈子不能做那孩子的娘,享不到那孩子的福。你会很郁闷,你活不到老就郁闷而死。”
如果说我是女巫,那么对土鱼媳妇的一番话,是我这一生发出的第一个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