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那道如有实质的压迫性的目光直直的朝着自己看了过来,柳千言的身体忍不住缩了缩。
但,那道恶魔般的声音还是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你……就是你,抬起头来……”
柳千言不知道她怎么一下子注意到了自己,心中忐忑不安,沈御医把她化的完全不像是自己了,怎么陈青鸾还是一眼就认出她了呢?
这下可糟糕了,好不容易从她手里逃出一劫,今天居然又栽倒了她的手里,柳千言有些挫败,她知道陈青鸾是在叫着自己,但她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因为她一直低着头,不知道也算是情理之中,不管怎么样,在她没有叫出自己的名字之前,她一定要撑住。
柳千言的心中正焦灼不安,沈御医忽然道:“王妃娘娘,下官的小药童是个聋哑人,听不见,也说不好话。”
真是太聪明了!
柳千言忍不住在心中称赞了一句,沈御医都这么说了,她就只管低着头装作听不见就好了,反正她是主子,她不敢看她也很正常。
“沈御医也该好好教导下人了,连个规矩都不会!”陈青鸾看到沈御医就来气,本来若不是他,恐怕她的人早就将柳千言给抓了回来,说不定柳千言也早就毒发身亡了!
可就是因为他从中作梗,今天她进宫看王爷的时候,王爷将她数落了一顿,陈青鸾正伤心呢,前几天晚上她一直在皇宫里面陪着王爷,可是今日王爷都不让她陪着了!
“是是是,下官定当好好教导。”沈御医连连道:“王妃娘娘这是要回府吗?”
“大胆,本宫去哪里还要向你报告吗?”陈青鸾本来就一肚子的苦水,这下被沈御医一问,怒火一下气就爆发了出来。
“不敢不敢!”沈御医笑着摸了摸胡子,“王妃娘娘慢走,下官还要进去看看王爷的伤。”
陈青鸾这才冷哼一声,带着丫鬟们走了。
柳千言撇了撇唇,两个人进了九华殿内,才忍不住道:“她真讨厌!”
沈御医笑道:“以后可不许在外人面前这么说了,王妃娘娘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背后有大将军撑着腰。”
柳千言点了点头,她已经充分见识到了,苻子休如今还是对他们带着几分忍让,连王爷都不会直接责罚的人,她还是要避着点儿好。
柳千言想起以前,觉得自己的胆子真是出奇的大,可她就是一到那个时候就管不住自己,总是图一时痛快,不管什么事情都是如此!
好不容易到了殿内,苻子休躺在床上,岑煜站在一边说着什么,见到他们两个人进来,还有些意外,“沈御医,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王爷的伤有无大碍。”
柳千岩的目光却早已经停留在了躺在床上的苻子休身上,他微微的侧着身体,目光在她的身上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
本来很想很想见到的那种感觉忽然间平复了下去,柳千言觉得四下里真是安静啊,安静的她什么都听不到。
沈御医不得不伸手推了她一把,才将她从那种奇怪的氛围中解救了出来,柳千言的脸上一热,好在皮肤被涂的黝黑,完全看不出来。
两个人朝着床边走了过去,沈御医替苻子休把完脉,摸着胡子点了点头,“不错,王爷的身体很好,恢复的还不错,只是切忌再勿乱动,以免弄开了伤口,愈合的更加的慢!”
苻子休沉默不语的点了点头,在床上休息了几日,他的脸色仍旧有些苍白,问道:“千言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了吗?”
柳千言的鼻子一酸,这个时候了,苻子休居然还这么关心她。
沈御医道:“侧妃娘娘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顾侍卫要差一些。”
“用最珍贵的药材,只要能够将他身体的毒解干净,不管花多大的代价。”苻子休说完皱了皱眉,柳千言看见他面前缠绕在胸膛间的白布条上又迅速的渗出血丝,急的连忙伸手按住了他的伤口。
所有人都愣住了,苻子休目录疑惑的盯着柳千言看了半响,岑煜更是忍不住往前踏了一步,沈御医咳了咳,伸手把柳千言的手给拿了下来,“王爷,小童不懂规矩,还望您恕罪。”
苻子休微微皱了皱眉,显然也不喜欢刚才他那突兀的动作,冷漠道:“下次注意,本王没有什么大碍,沈御医先回府中吧,岑煜,你和沈御医一起回去,告诉千言和顾迁和,这几日就在沈府修养,等到本王的伤稍微好一点儿就立刻过去接他们。”
柳千言的眼眶泛红,一眨不眨的盯着苻子休看,阔别几日,再见到才发现,自己的心里原来是这么想他的。
以前觉得他千般的不好,如今看起来,却处处透着对自己的关心和在意。
在牢房受的苦楚和委屈,以及中毒以后的害怕担忧,此刻终于全部爆发了出来,她哇的一声朝着苻子休扑了过去,伸出双臂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脖子。
岑煜冲上前来想要将她拉开,被沈御医一把给拦住了,苻子休却是直接伸手想要把柳千言从怀里拉开,无奈身体没有什么力气,柳千言又抱的紧,一下没有成功,刚准备冷声斥退她的时候,猛然间觉得一丝熟悉感迅速的从心底蔓延了起来。
“千言?”他有些不可置信的问,话音落下,怀里的那具身体搂着他哭的更欢了,苻子休的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紧紧随之而来的,却是满心的柔软甜腻,搂着怀里那具柔软的身体,他的心里暖洋洋的,轻的如同一颗飘在云端的羽毛。
“千言,你怎么来了?”
他微微的皱了皱眉,但很快的,唇角边露出了笑容。
柳千言哽咽道:“想你了……苻子休……你……你再不回去……我就要死掉了。”
她说的是被人害死的意思,可是苻子休怎么听都听成了一句情话,笑的胸膛震动,“是吗?这么想我?”
柳千言鼻涕眼泪擦满了他的脖子,毛茸茸的脑袋拱了拱,“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