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黑暗的浴室中,映入眼帘的是一对苍白的手腕。
然而让鸣瓢心脏猛地被狠狠捏住的是,那对皓白甚至无比熟悉的手腕,却一只手拿着一把陌生冒着寒光的美术刀,然后毫不犹豫的竖向捅进了另一只白皙的手腕中,顺着动脉如同切开白纸般让里面显眼的红喷涌出来直接扩散在手腕所在的水中,一下子将浴缸全部染红。
想要行动,想要呼唤,想要阻止的鸣瓢秋人,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最终和那对原来有多么温柔,现在就有多么绝望和刺目的眼眸对上,“……不……不要……绫子!”
可是他依旧只能看着,说出的话语如同被禁声了般,谁也听不到,只能继续看着对方慢慢沉入被染红的冰水之中,永远闭上了那对让人心碎的眼眸……“你不需要寻死了啊!”
猛然弹起,此时鸣瓢才有些回神过来,自己好像不是在家里,不是在当初那个浴室,而是医院的房间中,同时旁边也传来了让他心跳终于重新迸发的声音,“早安……阿秋,你没事么?”
鸣瓢没有转动眼珠,而是通过转动脖子来移动自己的视野,似乎在怕什么,又像是庆幸什么,终于是看到了旁边将低马尾梳到一边的温柔妻子,然后不由一只手捂住了他惊恐还未消散的眼睛,如释重负般的呼出了一口气,此时他似乎已经下意识将这里当做现实世界了。
而那边的绫子,摸了摸秋人好似带刺的头发,“对不起呢,我刚刚是不是吓了你一跳。还是——梦到了不好的事情,是谁死了么,是我么?”
妻子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此时身上的淤青都为消散的鸣瓢,放下了手,终于正视了对方,而绫子的眼神中似乎带有了某种莫名的神色,“阿秋,我是不会死的,起码在这个世界上,我是绝对不是不会抛下椋和你的,撒手人寰的。”
然而越是如此说着,鸣瓢内心的苦闷和孤寂就越发扩大,他的嘴角微微抖动,然而最终还是咽下了准备说的话,反而转向问着,“椋呢?”
“昨晚上和朋友看烟花玩得太晚,那个小懒虫估计要到中午才能过来吧。”
似乎看出了对方内心的不安,绫子不由在心中说了一声抱歉,然后像是明知故问,或者说就是明知故问着,“阿秋,你晚上都一直睡不好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呃……嗯,应该说是……会睡不着吧,很多时候,一直……一直都是吧。”
然后绫子似乎有些生气般,躬下身来,指着指头对着他说着,“真是的,你怎么都不说呢?不……应该是怪我一直都没有发现吧,不过有这方面的问题,一定要说出来才对吧,毕竟我和阿秋可应该是一心同体才对呢,要是再睡不着觉,就来找我好了,我会像哄小时候的椋一样,把阿秋哄睡着呢。”
看着如此温柔真实的妻子,鸣瓢终于忍不住直接抱住了对方,感受着她身上的温软,闻着她发间的香气,听着她柔和的声音,忍不住说了一声,“啊,到时候估计会辛苦你了吧。”
“阿秋……不要紧的,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梦到了什么,就算是看到我死了那也只是梦而已,只要醒过来,我和椋就会在你身边,没有事的……没有事……”
绫子最后一句不知道是对着鸣瓢说,还是对着她自己说,无疑此时的她,还是选择了顺从自己的心意,自己的愿望,用她和椋作为对自己深爱之人的束缚。
而鸣瓢也如同自愿扑火的飞蛾般陷入了无可自拔的蛛网中,就连最形式上的判断都舍弃了,他终究还是相信了自己最愿意相信的事情,觉得自己或许是做了一个长久的梦,又或者是真的回到了过去,一切都可以重来,自己最爱的人也并没有一一离去。
不过为了不让“梦”的事情再发生,有些事情自己必须做,不能留下任何余地,单挑虽然已经死了,但单挑后面的J·W,依旧和他有关联的所有连环杀人犯们,绝不能让他们去伤害到自己的家人,绝不能!
于是甚至伤还没好,鸣瓢坐着轮椅,就开始一一找上了当初那些自己有过接触的连环杀人犯,然而让鸣瓢秋人有些始料未及的是,在他按着原时空犯人的居住地址先去到【剥面】那边的时候,却没有找到对方,并非是错过了时间,而是未来的连环杀人犯从一开始就不在这里,而且其他无关者住的地方。
不过就在鸣瓢怀疑着是自己记错了,还是因为自己真的只是做了一个像是预知梦的长梦时,他却从自己询问的那人手中,收到了一份预留给自己的信件和面具。
看到那个十分古怪的小丑面具,鸣瓢就立即明白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偏差,因为【拼图】已经来过了。
不,应该说是,拼图很早就做出了改变现在情况的事情,而这又让鸣瓢觉得十分难受,毕竟因为对方,他不得不又一次面对,他或许并非回到了过去,也不是做了一个长久的梦,而是在井中井。
只是,如果是虚井户的话,为什么他会清楚其他连环杀人犯的位置,甚至确定自己会找到其中一个?还是说,他清楚所有杀人犯的事情,并在每一个地方都留下了同样的东西?
如果是这样,能够知道所有连环杀人犯的事情,虚井户的存在就很值得玩味了,他要么在警局中查过相关资料,要么……就是J·W。
当然,这些也只是鸣瓢基于目前情况的猜测,打开了对方留给自己的信封,然而上面只有一个由通过裁剪杂志上的文字拼成的一句话,“能对还未犯下罪行的人施与惩罚么?”
鸣瓢直接将这份信握成了团,然后跳了一个人,去到了【裂胯】那边,还是同样的面具,以及一份信,而这次信上写着却是,“对为还未犯下罪行的人施与援手能够改变什么吗?”
然后是【拔舌】,“无法原谅这些人罪孽的你是否也犯下了罪行?”
紧接着是【撕臂】,“让罪人们品尝自己犯下的罪孽是否能够让他们明白生命的意义?”
如果这两年的连环杀人犯都被拼图带走的话,那么也只剩下最后两个,【开洞】还有【掘墓人】么,只是在他准备继续寻找下去的时候,却注意到了四个面具叠加在一起,在边沿上出了某种书写过的痕迹。
稍微调整了一下,按着这些连环杀人犯出现的顺序排列后,显现出来的是一串电话号码。
鸣瓢也没有犹豫,直接掏出手机打通了这个电话,“很好玩么?拼图,不,你就是J·W吧。”
可对方似乎完全不接话般,用着变成怪异电子音的语调,同样自顾自的说着,“你还是打通这个电话啊,鸣瓢警官,回答之前我的四个问题吧,视情况我会选择是否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