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小春来到鸣瓢家门口的时候。
“我走了……”
“一路顺风。”
如同寻常上班般,简单又极其平淡的告别,让本堂町有些诧异,想着难道椋没有告诉自己的父母关于世界即将终结的消息?
然而就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却发现了,关上门的鸣瓢并没有松开门把手,而是死死握着,张开了嘴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两只手狠狠抓住自己的肩膀,一个人慢慢滑落在了地上坐着,头颅深深埋入了环抱自身的手臂中,像是在压抑又像是在舒缓。
“……你也来了么?”
不知道何时,并未抬起头颅的鸣瓢,低沉沙哑到极致的声音传了过来,让在一旁的小春也走了出来,“早啊,鸣瓢哥。已经告别过了么?”
“啊,是啊,其实很早就知道了。”依旧是沙哑又充斥着难受的声音,“所以很早,很多事情,能想到可以和她们做的事情,都去做了,可是……不够,根本不够,怎么可能满足啊!”明明是在嘶喊,是在号啕,是在哭泣,然而就算是这样,他依旧铆足了劲的抓着自己,不去发出更大的声音,或许是怕里面的人无法承受吧。
终究像是将自己身体中几乎快破膛而出的凶兽束缚住,鸣瓢再度恢复得到了平淡又沙哑的语气,问着,“本堂町,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清楚这个世界的事情,是谁告诉你的?还是说只是一种猜测……”
然而他的话,被小春直接打断了,“鸣瓢哥。小椋应该很讨厌打架吧,原来的她是会讨厌到见到就发抖么?”
此时的鸣瓢眼皮抖动了一下,是啊,他还能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就算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可就真的可以完全忽视以前的影响么?而且对于自己的女儿和妻子,他又怎么可能不了解?甚至不只是椋,绫子也从来不会让椋单独行动,不是要去和朋友们在一起,就必须是和他们其中一人待在一块,而且对于美工刀,不,应该是家里从未出现过美工刀了。
但也就是这样,鸣瓢反而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是么,是啊……那么,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只要椋和绫子还在,我就不会第二次让她们离开我,绝不会!……我,不想生活在一个没有绫子,也没有椋的世界。
要走的话,本堂町,你带着早濑浦那个家伙的情报走就行了吧。就算是这样世界即将毁灭,我也要和她们待在一起。”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真正的决定吧,从一开始你就已经准备这样了么,鸣瓢哥。”
他没有回话,但无疑是默认了,就算自己成为植物人,就算是死亡,也无所谓了,他只想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就算是这里是梦,外面才是现实,然而没有绫子和椋的现实,也同样没有他再活下去的意义了。
毕竟当初作为神探,也是为了抓住单挑背后的J·W,现在早濑浦的罪证都在小春脑中,也就说只要对方出去,那么早濑浦也就迟早会落入法网,自己的复仇也就彻底结束。
与其到时候再苟活于世,还不如在这里结束一切。
看到对方已经彻底断了生存念头的眼神,反而是小春开始微微动摇起来,明明这里应该是为了亡者弥补身前缺憾的地方,但为什么,却反而成了生者放弃生命的地方?!
不,嘘言罪和木记姐建立这里的目的根本不是要看到这种事情。
鸣瓢秋人,此时放弃了生存,亵渎了生命的你——有罪。
甚至小春都没有意识到,不知不觉,她已经成为了货真价实的拼图,甚至审判起来原本的同伴。不过,或许就算是意识到这些,她也不会在意。
毕竟本堂町小春已经不只是她自己了,当初在一一实现了四十五位碎片的愿望,从而让他们成佛满足离去,使得自己扩展的拼图组织又回归到了原点,不,应该是走到了新的开始,此时拼图已经成为了整体,她代表着是所有碎片的意志,即为一,亦为全。
“既然如此,鸣瓢哥……不,是鸣瓢秋人,我最后以拼图的身份来问你,你真要在此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么?”
此时才有些诧异抬起头的鸣瓢,看到的却是不知何时带上了那副面具的小春,同时也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古怪之处,似乎带上了面具,本堂町就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存在般,简直判若两人。
“本堂町?……不,你是谁?”
如果恍然惊醒般,此时的鸣瓢才意识到自己在逃避真相的同时,也似乎忽略了其中蕴含的危险,小春化身拼图,一开始他也只是以为对方只是用这种方式来隐藏自己,从而揪出JohnWalker,然而现在早濑浦已经伏诛,起码在这个世界中尘埃落定,那么小春还有必要继续用拼图的身份活动么?!
她是——走火入魔,真的将自己代入了拼图的身份?!
“我已经宣告过了吧,吾为拼图,这一代的拼图,亦是碎片们的图腾,他们意识的代言者。鸣瓢秋人,你能够感受得到亡灵们的痛楚么?居然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有罪,有罪。有罪!”
小春,不,是拼图的话在述说的同时,不知不觉鸣瓢感觉到自己在被抬升,他们居然直接飞上了天空,穿越了云层,最终见到了当初他曾经去过的云上审判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