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就好走多了,大黑在前方开路,用尖角硬生生在森林中开出一条大路来,村民们拉着两辆装满了煤铁矿石的大车在后面跟着,一路欢声笑语,其间,郭大路不时掏出一枚硬币,扔给大黑吃,大黑一枚硬币下肚,就获得宝贵的功德之力,顿时如同上了煤的小火车头,轰隆轰隆往前闯。
郭大路等人动静如此之大,后隆村的村民们早就被他们惊着了,拎着锄头、钉钯什么的赶过来一看,才知道郭大路主仆只身进封神山,轻轻松松就收服了妖牛,个个欢喜赞叹。
大妞抚着大黑的背笑得细长的眼睛别样妩媚:“郭大哥,这头大白牛,就让我来养吧,我天天割最嫩的青草给它吃。”
郭大路笑道:“大黑不吃草,这货喜欢吃各种金属。”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零散的硬币,塞给大妞:“一天给它吃一枚也够了。”
大妞看着那精致的小圆片上的图像和数字,暗暗咋舌,也不知是怎样高明的匠人,居然能在金属片上刻出如此活灵活现的图像,这必然又是郭大哥不知从何处弄来的宝贝,忙收到怀里,扑哧一笑:“郭大哥真是的,明明是头大白牛,却叫什么大黑。”
大黑在旁边哞地叫了一声,深表认同,郭大路拍了它脑门一下:“乖乖听大妞的话,最近一段时间抓紧修炼,等我从天一阁回来后,就要大炼钢铁,到时候,可要你出大力。”
大妞一怔:“郭大哥,你要去天一阁?”
郭大路点点头:“是。天一阁的楼道友已经允我前往天一阁一览上乘典籍,我可是很期待看看这修仙究竟是怎么修的呢。”
大妞一阵黯然,她突然发现,郭大路如今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以前,他只是突然归来的走失的郭家孩子,可是后来,他办起了义学,自己虽然口口声声叫他“大哥”,其实在心里早就默认他是师尊了,而现在,他居然与天一阁上仙互称道友,甚至登堂入室,入天一阁藏书楼修行,眼见着就要修行得道,而自己,依然是个乡下女孩子。
大妞强笑道:“郭大哥尽管去,我会把郭伯伯照顾好的。”
郭大路点头称谢,笑道:“如果我能学几个法术来,没准就能治好爹的眼睛呢,那就不用劳烦你了。”
大妞道:“些须小事,称不得劳烦,再说,你们家上上下下也没个女人,李华先生、黄满元也都是不懂得照顾自己的,总得有人来收拾,这些活我不做,却叫谁来做?”话刚出口,大妞飞红满脸,自己这话,实在是令人听着容易误会,什么叫家里没个女人,自己,又不是他的--女人。
郭大路却没查觉大妞的异常,拍了拍大黑:“呆子,听见了没,今后你就跟着大妞,可不准调皮。”
大黑伸出舌头舔了舔大妞的手,逗得她直笑。
郭大路带着一头如小山一样的妖牛回村,还惊动了另一批人,那就是新来的陶匠们。这批掏匠,是邹鸣搜罗来送给郭大路的,匠人身份底微,常被官家当奴隶一样送来送去,做些私活。又因为经常被上司克扣工钱,很多匠人的生活比农民还不如。
这批匠人领头的叫赵康,初到后隆村时,心里瓦凉凉的,心道怎么被打发到这样一个荒凉的小山村里来了--他们来自外地,并不知道郭大路后龙先生大名--又听说此次并不是给官家、豪门做活,而是给这帮泥腿子打下手,顿时就骚动起来。甚至有人悄悄打算,趁着后隆村村民不备,逃到三江口码头,搭下南洋的大船,一逃了之--工匠当逃奴的不在少数,虽然被抓回来后,会被打得半死,可那也比活活饿死强。
工匠们和着运送粮食的大车一起进的村,郭大路此时已经进山了,李华迎接的他们,工匠们很快发现了后隆村村民与其他村农人的不同,虽然穿的依然是旧衣,吃的是高粱小米,却一个个满是笑意,家家户户都养着鸡鸭猪苗,几个作坊里干劲冲天,人人一开口就是郭哥儿长,后龙先生短,都说有郭哥儿在,后隆村的日子必是越过越好。
李华已经吩咐李大眼、周木匠在新建起的陶工坊旁盖起了一片简易木板房,让赵康等陶工先住着,等火窑建起来后,可以烧砖建房。
赵康和陶匠们的心一时安了下来,等到今天见郭大路领回了一头妖牛,赵康暗暗庆幸一行人没有逃跑,能轻松降服妖牛的高人,又怎么是几个卑贱的工匠能惹得起的?
赵康此时挤在村民中,听到郭大路说要去天一阁修行,顿时就急了,这修仙可是一朝一日的事儿?这新认的主家一走,自己一行人可怎么办啊?当初邹大人只说让一行人到了后隆村就听郭大路的话,好好办差,可时至今日,自己却连要做什么都不知道。
赵康一急,也顾不得唐突,挤上前来,冲着郭大路行了个大礼:“后龙先生,小的赵康,是奉了邹大人的令,前来后隆村制陶具的。”
郭大路一愣,一拍脑门:“唉呀,我忘了此事了,你们就是邹大哥说的送我的陶工?好好好,我接下来的大事,可也少不得你们呢,除了蒸酒具,什么耐火砖、高温炉、坩锅都要你们做呢。对了,如今市面上的陶具实在太过粗糙,瓷器又太过精贵,普通人家根本用不起,以后我还打算烧制骨瓷。至于玻璃这种大杀器,更是离不开你们反复试验。”
郭大路杂七杂八一番话,听得赵康等工匠又喜又惊,喜的是郭大路摆明了是要大用自己一行人,做得好了,少不得各种赏赐,惊的是,郭大路所说的什么“奶火砖”“干锅”“波离”自己一个字也听不懂,必然是修行者独有的之法器,这、这让自己一个凡间工匠如何是好?
赵康红着脸结巴道:“后龙先生有命,小的们自然无不遵丛,只是小的们手艺粗陋,怕误了先生的大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