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炎微怔,仿佛先前的压抑与烦躁,在她指尖的轻柔抚慰中缓缓消融,他拥她的手却并未松开,“你呢,可有话问我?”
苏锦也不瞒他,轻声叹道,“东宫留你在殿中说了什么?”
她今日担心了一整日,直到眼下,入夜……
柏炎眸间黯沉,似是在她的温和包容里,不及思索,“他留我在殿中看他杀人,他将晋王的心腹在殿中尽数杀了……”
苏锦指尖不由滞了滞。
当日殿中至少二三十余人是向着晋王的,都……
苏锦心惊。
柏炎双眸微敛,“东宫要对许家动手,唇亡齿寒,平阳侯府亦受牵连,小阿锦,我当如何做?”
他当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步步受制于人。
东宫将他架到了两难境地。
要保许家,他便不得动作。
但不动作,许家和平阳侯府便等于案板上待宰的鱼,东宫城府极深,还不知有什么手段对付许家,亦不知许老爷子过世后,许家能撑到什么时候?
他喉间咽了咽,颇有些乏力,苏锦俯身,吻上他头顶,“炎哥哥,你该歇一歇了。”
他微怔。
她轻声道,“我一直在。”
他眸间微敛。
……
他这一觉果真睡到天明。
醒来的时候,身侧无人,锦被一侧没有暖意,应当起身很久。
“玉琢。”他轻唤一声。
玉琢入内,他迷糊道了声,“打水洗漱。”
玉琢照做,端了水到木架上,柏炎和衣起身,一面拧着毛巾,一面问,“夫人呢?”
玉琢应道,“兰姐儿说想娘亲了,夫人在给兰姐儿讲绘本,安抚了好些时候,眼下才稍好些。”
想起眠兰的事,柏炎心里微微叹了叹。
若是许家出事,眠兰留在平阳侯府也不安稳。
应当早做打算。
撩起帘栊出了外阁间,果真透过西暖阁半开的窗户,见苏锦在笑着同眠兰念着绘本,眠兰应是很喜欢,水灵灵的眼睛忽闪忽闪,嘴角天真扬起欢喜的幅度,笑眯眯看向苏锦。
苏锦亦笑笑,一手翻着绘本,一手揽着她,声音温和而亲厚,让人如沐春风。
她似是少有人不喜欢过。
亦或是,她本就容易讨得旁人喜欢。
柏炎远远地,多看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