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在面临危机的时候,身体会下意识地出现自我反抗意识。更何况,那是枪,装着实弹的枪。一般人根本无法抑制自己躲开的潜意识,更何况,她手中还有枪,却偏偏为了一睹他的真正能力,而漠然压下反击的动作。
这,已经完全不是强不强的问题。而是,她对自己能力的笃定,以及对于危险的习以为常。
唯有那种真正习惯于穿梭在生与死之间的人,才能在死亡面前保持这样的镇定与从容。而唯有对于自己有极端的信心,笃定自己即便面对死神,也可以从容拿回主权的人,才会这般将刚刚的生死之际看做一场试炼。
他的心,豁然有一种说不尽的繁芜。
如果,眼前的这个女人,只是自己手中的一把利刃,那么,他为她由衷的感到骄傲。即便是跟随他最久的埃文斯都远远达不到她这样的心态沉稳。但,她于他不仅仅只是一把利刃……。
“唔——唔唔——”一直挂在窗边的霍启明竟然开始出声了。只是,这一次,不是他自己愿意的。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蜷缩,呼吸越来越慢,嘴里却开始神志不清地发出各种声音。一会儿像是野狗在狂吠,一会儿又像是在学牛叫,一会儿又像是疼痛得受不住,开始嘶哑低吼……。
当他的脸上出现迷幻神色的时候,赫默的眼,彻底黑成一潭深渊。
没有人会忘记,刚刚冷奕瑶给他注射的这一计,是原本霍启明为她准备的。
如果,不是冷奕瑶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或者,换做是一个普通女人,被他注射了这么一针,那么现在,躺在地上,如困兽之斗的人,便是她。
赫默正准备走过去,一只手,却挡住了他的前路。
整个房间里一静,那种几乎于凌驾在众人心房之上的安静,渐渐的转变成一种莫名的恐慌。分明知道,没有元帅的同意,不该抬头,可罗德的父亲还是忍不住稍稍侧身,目光转向冷奕瑶的方向。
却见,那一双纤细的脚踝,慢慢地从他眼前踱了过去。
就像是午后,在一片开满芳菲的玫瑰花园中,她闲庭阔步地走在鲜花大道上,随手,将桌上的白色粉末放入一杯香槟酒中,缓缓地走到窗台前。
已经吓得几乎将自己的嘴唇都咬烂了的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她站在窗台前,就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
冰冷的夜风已经将他们最后的一点理智都冻成了冰块,无论她背后是不是有赫默的撑腰,如今,她在他们眼中便是神,便是操控他们生命的主。
“求,求求你……。救,救命。”被冻到舌头都开始打结,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片青紫,哪里还有平日为虎作伥的半点凶狂?
冷奕瑶看着他们像蚂蚱一样被挂在那里,忽然一脚踩在窗帘绳上。
瞬间,所有人挂在半空的身体随着绳子的抖动开始随之剧烈摇晃!那种几近失去重心控制的失重感,让他们瞬间发疯——“救命!救命!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饶了我,你让我干什么都行!求求你!求求你!”
声音凄厉沙哑,绝望得像是连最后一层皮都被人拔下。
哪里还有一丝尊严,哪里还有一丝底气。尿骚味顺着衣服蜿蜒而下,挂在一串上面的人,只感觉得身后一片湿热,随即,夜风拂过,冰寒刺骨。
那种没有了底线的赤果,像是连最后一抹遮羞布也彻底被拨开,剩下的,一片狼藉……。
“让你们干什么都行?”她轻轻一笑,手中晃着那被掺了东西的香槟酒,眼底一片玄机。
这就像是在深渊里,忽然看到一抹光。无论是冲向太阳的朝阳,还是会燃烧殆尽的火光,无论是哪一种,这一刻,对于他们来说,她的这一句话,无异于天籁之音,是这世上最美好的语言。
“对,什么都行!”只要能让他们上去,只要能放过他们!
而就在他们疯狂点头的刹那,霍启明开始古怪地笑出声来。他那英俊逼人的五官像是被人揉捏在一起,不受控制地躁动、欲望的原始动力在他的身上开始不断攀升。那是一种不受控制的疯狂扭动,如果是放在床上……。
这一刻,饶是罗德的父亲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那管注射器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罗德等一众人虽然还未成年,但看到如今霍启明的丑态,哪里还会不明白?
特别是蓼思洁,今天如果不是冷奕瑶救了她,如今,在这里癫狂痛苦的人,便是她自己。那一刻,寒意从心底里爬上脑门,有一种疯狂的愤怒在喧嚣、恨不得立刻将这个人撕裂。
弗雷如今已经不是用看死人的目光望向霍启明了,在他眼中,这个人,压根就没有了活下去的可能。
只是,包括元帅府的所有亲兵在内,这一瞬,竟然没有一个人去敢看元帅一眼。
那种无声的威压和凌然,几乎将整个房子都能夷为平地。
可偏偏,唯有一个人除外。
她淡定的,甚至是微笑着,亲手解开了一个公子哥的绳子,在一众人目瞪口呆下,右手一个用力,好不费劲地直接将那人提了起来,落在了窗口边缘。
在这期间,她左手端着的香槟,竟然没有丝毫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