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娘房间中此时却是一片慌乱。大夫也是请了很多,竟然无一人瞧得出是何种病情,甚至有人说是不是时疫啊。此话一出,吓得众人都出了一身冷汗。再加上李奇被带走投入大牢一事,是让这些人心里惶惑不已——
李奇那是谁呀,便是太医院,怕也没有比他医术高明了!而且李奇自来又很得容府家主容文翰器重,却也是说扔到大牢里就扔到大牢里了。他们自问,医术比起李奇来实大大不如,李奇尚且如此下场,那他们……
奈何容府老夫人亲自坐镇,只是一叠声催促他们帮小姐诊治。众人心里打鼓,也只能一个接一个帮溪娘把脉,这都个把时辰了,眼看着表小姐气息越来越微弱,却仍是没弄出个所以然来。
正自戒惧不安,门外一个男子声音响了起来:
“烦请通禀,李奇之子李昉特来帮表小姐诊病。”
李奇儿子?大家愣了一下,旋即一喜。一面暗暗赞赏李家义气,竟是当爹被扔进监狱,当儿子还上赶着来趟这浑水,一方面又暗暗庆幸,好歹自己等人终于逃过一劫,纷纷起身告辞。
王芸娘到时,正瞧见那些大夫离去身影,忙步进了房间,正瞧见房间里李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喝骂,转头却瞧见一旁安坐老夫人,只得又把到了嘴边话咽了下去,边命人拦住李昉,边急急跑过去晃着老夫人胳膊道:
“姑母,便是这混账东西爹把我姐姐害成了那般模样!姑母莫要被这无耻之徒蒙骗,还是让人把他们打出去为好!”
“什么无耻之徒?表小姐这般慌张,莫不是心里有鬼?”霁云冷笑一声道。
“心里有鬼?”王芸娘一下被说中了心思,顿时大怒,转身瞧着霁云阴阴一笑,“好个牙尖嘴利东西!张达家,李宝家,把这小子拖下去掌嘴!”
霁云冷冷瞥了王芸娘一眼,神情不屑至极:“表小姐,你也不过是容府表小姐罢了!有老夫人,哪里轮得到你做主!”
说完,避开恼羞成怒王芸娘,径直走到老夫人身旁:
“老夫人安好,阿开有礼了。”
老夫人回头,正好看清面前少年模样,两眼顿时一亮,身子倏地前倾,差点儿摔倒。
霁云忙上前扶住,却被老太太一把抓住双手:
“好孩子,你可回来了,都要想死我了。”
那两个强壮仆妇,本已来至霁云身后,忽听老夫人如此说,都吓了一跳,忙顿住脚步,却是不敢上前。
王芸娘也被老夫人反应惊到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忙上前一步急急道:
“姑母,姐姐现昏迷不醒,就是他和李家人害!您莫要被他骗了——”
哪知话音未落,老夫人神情忽然变得严肃,很是不悦对王芸娘道:
“怎么说话这般无礼?他也是你可以说吗?这整个容府都是他,这府里,自然是想要做什么都可以!你这丫头不知好好服侍主子,反而还说出这般犯上作乱大不敬话来,真是该打!来人,把她给我轰出去!”
此言一出,便是霁云也有些被吓着了,不是说老夫人脑子一时清楚一时糊涂吗?怎么这会儿这么精明,竟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
正思量着怎么开口,老夫人却又温和一笑,温言道:
“翰儿,莫怕,那些凶神恶煞,有娘替你挡着!”
霁云这才明白,自己这个祖母怕是把自己当成了小时候爹爹。
只是这般维护爱怜语气——怪不得,爹爹会对祖母娘家如此厚爱,放心任那表小姐打理内务。
王芸娘却明显被气晕了,明明自己才是姑母正儿八经侄女儿,姑母倒好,拉着那小厮手竟是问长问短,还让人把自己给轰出去!
“姑母——”
老夫人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只顾笑眯眯瞧着霁云,那般亲热神情,真是让人暖洋洋!
李昉得了霁云暗示,继续低头帮溪娘诊脉。
眼看那两个仆妇竟是作势朝自己走来,王芸娘脸涨通红,自然不愿再留下来自取其辱,一跺脚,就出了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