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宁撇撇嘴,“我没说疯话。我只是要让自己作为一个独立的人活过,而不是过为你们所牺牲的日子。”
薛夫人骇住,嘴巴微张,半天没发出声音。
君莫华眉心一跳,眼底攀上淡淡的宠溺,心里满满都是庆幸。
庆幸自己没有错过这样一个真正动人的女人。
薛屿森将君莫华的细微表情收进眼底,眼神沉暗如窗外的夜色,薄唇缓缓勾起一个弧度。
小包子挠薛宁的掌心,使得正和薛夫人大眼瞪小眼的薛宁注意到他。
“聪聪,怎么了?”
聪聪摇了摇头。
薛宁不解他这是什么意思。
还是用本子交流:“你和奶奶在吵架吗?”
薛宁愣了愣,笑了,“没有。我们在讨论问题。”小家伙是不要她和妈妈吵架吧?真可爱!
然而,当薛宁看向薛夫人时,神色一怔,心里不是滋味起来。
因为薛宁正好攫住了母亲脸上转瞬即逝的失落表情,那是一个母亲已经无法掌控女儿所流露的落寞。
“妈,你……”
薛夫人勉强自己笑了笑,“薛宁,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你爸爸说的对,女儿长大了,成年了,她的路要自己去走。我们就不该过于干涉,甚至控制孩子,这是病态的!还有,按理,她该叫我外婆。”
说完,薛夫人便起身,动作缓慢地,也上了楼。
薛宁目光莹然,凝望着母亲的背影,视线渐渐恍惚,仿佛看到一个时代的交迭:
将有越来越多的人像她这样有自己的主见,在父母面前勇敢地发声。孩子无意伤害父母,但父母终将若有所失。
作为父母的他们要学会的一课就是薛父已经顿悟的:父母不是孩子的主人,没有控制他们选择怎样人生的权利,以爱之名强行干涉更是恐怖的。
书房里。
薛父淡淡看向君莫华,“坐吧,莫华。”语调低沉威压。
君莫华向薛父礼貌地颔首,这才从容就坐。
“莫华,孩子一事都调查清楚了吗?”
“伯父,实不相瞒,事情比我想象得要复杂一些。目前已经确定聪聪是我的儿子,但他和苗家人并无关系。事情的复杂就在于我已经排除聪聪的生母是我过往所接触女人中某位的可能性,尚未确定她是谁。”
薛父看向眉眼低压下来的薛屿森,脸色泛青问君莫华,“那聪聪是怎么来的?”
君莫华正视薛父的眼睛,眸光通透坦然,“伯父,您无需担心这个。无论聪聪的生母是谁,跟我和薛宁决定共度一生,并不冲突。”
“我的女儿帮你养别的女人的儿子,那个别的女人就藏在暗处,随时出现破坏她的婚姻,她的家庭,你要我不要担心?”
薛父脸色紧绷起来,视线咄咄逼人地看牢君莫华,“抱歉,我没办法把女儿放心交给你!”
君莫华微微笑了,“伯父,选择权在薛宁手上,并不在于您。父母过于干涉孩子的生活,其实是让孩子为满足他们的颜面而牺牲,从另一方面,也可以说,父母在掌控孩子,令他们活得如同只知呜咽的婴儿。”
薛父眯了眯眼,表情和缓了一些,“你的想法倒是和薛宁不谋而合。但正因为你俩都嚣张,过于有主见,反倒不适合做夫妻。趁现在还来得及,不如就此罢了吧,免得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伯父,您无须如此前瞻,若是到了那一天,薛宁不再爱我,不用伯父今日这般谆谆教诲我,我便放薛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