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的反差如此之大,卷尔知道,工作的事情出了问题。她马上跟家里联络,把情况跟他们详细的说了一下。剩下的,就只有等待了。
很快,爸爸回电话给她,原来,五一期间,他们托的那位赵所长出国了。就这短短几天内,研究所就变天了,所长被免除了职务,原来的一位副所长成了所长。而这前后两任所长,是所里两派的代表人物,早就势同水火,绝不相容。目前,是赵所长这派落了下风,卷尔想进去,已经没有可能。
她只是硕士毕业,学历并不合乎要求。赵所长引进她,是按照研究助理引进的,又不是什么稀缺人才,要不要还不是人家说了算。现在,现任所长说不需要,那么人事处就会取消这个用人计划,这件事已成死局。即便是能想出起死回生的办法,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办到的。卷尔这边要毕业,正常派遣有时间限制,这意味着,看起来十拿九稳的工作,黄了。
卷尔一夜之间,起了满嘴的泡。她并不是最上火的一个,爸爸妈妈不断打来电话,商量解决办法,一说就是一两个小时。可又能有什么解决办法呢?另找别处是唯一的办法。
前所长赵先生亲自打电话过来,表示歉意,甚至委婉的表示,卷尔可以明年考他的博士,可以慢慢再想办法。卷尔对他帮不上忙,没有任何意见,他自身难保,还能亲自跟她交代,已经难能可贵。但对他拖拖沓沓的耽误她这么久时间,却没有办法不介意。尽管如此,仍然是很礼貌的表示了感谢。急归急,胡乱埋怨闹情绪没有一点帮助。
焦头烂额的时候,卷尔想过跟丁未商量,却接连两天都没能打通他的手机。需要他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这让卷尔很有些灰心丧气。不过,当卷尔发现,丁未遇事则隐是个定律,什么事情都甭想指望他,她就彻底心灰意冷了。
当务之急,是得再弄一份就业协议。工作好赖,都得再找啊。
高莫一大早就过来了,陪她一起跑。卷尔搬回来之后,由于两个学校离得近,他会时不时的过来,拉卷尔出去吃饭。
“如果还能进去,J大你还考虑么?”默默的陪卷尔办好事情,高莫问她。
“怎么可能进得去,你跟高叔叔说,不用再想办法了。以我现在的条件,进大学工作的确很勉强。”
“不是没有可能,J大那边,我有师兄在那儿,提过希望我过去。”高莫到一片树荫下,才回身答话。
“邀请你过去,跟我进去的可能……”关于有什么关系的提问不需要说出来,原本这句话都不需要说出来的,如果给她时间,想上一秒钟。不相干的人,他自然帮不上,如果她是他的女朋友,他未来的妻子,那又不同。
“你想回去么?”
“能回去照顾父母,没什么不好。”关键是能跟她一起回去。经历了再多,在面对卷尔的时候,能做出来的也只有等待和尽量恰到好处的陪伴。卷尔说过,要回家找工作。所以当师兄问他要不要去J大,他说他愿意考虑。为此,他调整了自己的研究方向,偏向理论研究,这样一来,对实验条件的要求,不是那么高。
卷尔呆住了,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高莫,你真的被程平郅带坏了,这不是变相欺骗学校么,这种事怎么好做。”
程平郅比高莫回来得略晚,毕业之后,他没有从事科研,反而转学管理。回国用他的话来形容,就是回来混一混,看看到底哪边好混。很快他得出结论,在国内的外企做高管最好混,因此就算是留下安营扎寨了。
这些都好理解,尤其是将程平郅划归好逸恶劳类型之后,卷尔认为,他奔着舒服回来,这是正常的。但当卷尔见到公司给他租的住处之后,对于他三天两头的要同高莫挤在宿舍里,就有些无法理解了。
一度,她怀疑程平郅对高莫是不是有什么背背山的阴谋,因为据范菁芒说,高莫这种严肃得一丝不苟的,最易招来同性的觊觎。她旁敲侧击的提醒过高莫多次,高莫似乎没意识到任何不妥,卷尔渐渐也就放下心来,毕竟,程平郅一个人上山是没有用的,高莫稳稳的住在山下就好。他愿意尝试人生就随他去,只要不拐带高莫,卷尔没有任何意见。
当然,有意见也没人听她的发表,程平郅对她就像她对他一样,没有沟通的欲望,通常见面至多点点头作为招呼。如果高莫不是很注意这边,他们连这个点头也会省略的。曾经有一次,高莫把他们俩留在车里,自己去实验室处理事情,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也就亏得卷尔没有作为女性的那种天然的好胜心,不然遇到这么一个毫无缘由就表现出很不喜欢她的人来,说不定得苦恼多久呢。
尽管不喜欢程平郅,但卷尔这是头一次在认识他之后,在高莫面前表达她的观点。重点并不在她对程平郅如何评价,重点在于,她不赞同高莫想出来的办法。她曾听说过,上届有个学姐为了找到好工作,临毕业的时候在同届找了个男朋友,如愿以偿的以女朋友的身份一起签了工作。正式工作后,火速与男友分手,另攀了高枝。
卷尔当然知道,高莫提出来这个办法,并不是要为了她的工作演一出戏。但是,她知道她自己,她怎么能这样嫁给高莫,心里装着别人,为了一份工作。那么,如果她将来反悔,那么她同那位师姐又有什么不同。即使是将来不反悔,存着利用的心思,不论高莫是不是愿意被利用,都一样卑劣。
所以,她只能当不懂高莫真正意思一样,轻描淡写的否定他的提议。
“你再想想,还有时间,”高莫接着说:“父母那边,我不会提,你放心好了。”
虽然有点不识好歹,但是卷尔的确担心高莫跟家里说。回不去是一回事,有条件还放弃,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过了几天,卷尔不提,高莫也当是从未提过一样,帮卷尔留意招聘会的信息,陪她四处的挤,撒简历。
“你总算是做了件好事。”奔波了一整天,终于能坐下来吃饭,程平郅竟然破天荒的主动开口。
“对谁?”高莫被学生叫走,要等下才回来,只剩下他们两个吃饭。卷尔坏坏的笑了下,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她怎么会放过。
程平郅回了她一个这还用问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