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几乎是把时钟睡了一圈。醒来的时候,卷尔用了几分钟才弄清楚自己在宿舍的床上,找到手表,看看天色,终于确定,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罗思绎并没在这里住,估计是回家了。桌子上摆了些吃的,可能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都是零食,可以随时拿来垫垫的。
泡上方便面,卷尔把下巴搁在饭盆盖上,考虑是不是再吃根火腿肠呢,电话铃突然响了。
“喂,你好。”
“是我。”是罗思绎,声音中透出点急切,“你搬出来没跟丁未说?他一大早给我家打电话,这个疯子。”
“我说了,但他没问我哪天。前天他出差了,所以……”
“别因为所以了,你快给他打个电话吧,我说你没在我家,他就撂下一句话,让你马上给他打电话,然后就把电话摔了。这厮,扰人清梦,还比谁都横,震得我到现在还惊魂未定呢。”忍不住还是小小的抱怨了一下,罗思绎才挂断电话。
给丁未拨过去,连那边的忙音都没听到,电话已经接通,“你在哪儿呢?”
“在宿舍。”
“搬走都不吱一声?”
这话问得很直白,没有一点可供揣测的阴恻,可卷尔就是觉得听筒这边传递过来的,并不是火药味,更像是刀子翻飞带起来的冷风。所以,她的回答就陪着小心,完全忘记自己本来还在生他的气,“你不是出差了么。小罗那边,哪天能有机票,也是要碰的。”
“跟她有关系?”
“呃,我之前也不知道宿舍开了。”
那边丁未不说话了。他是凌晨到家的,回来收拾一下,吃点东西,想等卷尔起床再睡。在屋子里转了转,总是觉得有些不对,过了一会儿,才发现是卷尔的东西不见了。在有了几分确定的情况下,打开卷尔的房门,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还是忍不住怒了。这算是什么事儿,一声不吭,人就偷跑。之前好好的,就提要搬走的事情。躲起来偷偷的哭,不愿意被他碰,这些都发生得突然,莫名其妙。想着是不是分开两天能好点,只要她冷静下来,只要她愿意谈,又有什么大不了的问题。连着两宿都没合眼,赶飞机想着回来哄哄她,也就好了。结果呢,她玩人去楼空这招。女人就是麻烦,沾上了,就要应对她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情绪。安抚不及时,处理不当,就玩这手,离家出走。
这次出差,其实并不顺利。任务很重,是表现的好机会,但是也意味着,做不好会影响评价,关系到他毕业后能不能进台。他如今业务应该说是比较熟悉了,这方面没出什么差错,出问题的是领他出去的人。
这次的任务并不重,但去的地方比较有说道。他到的当天,张涛的电话就打过来,“刘姐在台里呢,你跟谁去的?”他前两天跟另一个组去四川了,刚回京。
“跟郑哥。”丁未马上意识到事情不对。这次的采访,并不是例行的、常规的采访,而是做会展。以前的各种展会,没有做成专题专门报道过。郑哥跟他说,要把影响大的几个展会做出来,他觉得这个想法很好,正好也没什么事,就跟过来了。已经做了两条,都是他作为实习记者出镜,提携他的意思很明显。“怎么了?”
“刘姐没安排,你就敢跟着瞎跑?这里面水深着呢,你想都不想就往下跳?”他也知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又随便扯了两句别的就挂了电话。
丁未这两天,脑子里就转这件事了,不知道到底是哪儿做的不对。表面上看,刘姐和郑哥的关系很好,甚至说还有点暧昧,哪次他们一起玩,这两个人都比较亲密。所以,郑哥提什么,他才没想过要先问问刘姐,他觉得,这两个人应该是先通过气的,找他跟着,也应该是刘姐同意的。他一个跑里跑外跟着瞎忙的,从没想过这样也会掺合到什么争斗里面。
在摸不着头脑的状况中已经够心烦的了,偏偏陆卷尔还玩这一手。
丁未不说话,卷尔吭哧了半天,说出一句让她倍觉丢脸、却踏实下来的一句话:“我本来也不想搬的。”说出来,示弱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是不。
“随便你吧,我要忙上一阵,顾不上你,你回去住也好。”卷尔的这句话,坐实了她是在耍脾气,这是丁未没办法接受的。他没精力、也不愿意为了安抚她时不时的小情绪费心思。他没想过对卷尔要用什么手段,可就是下意识的会晾着她,让她热度下去了,人就清醒多了。
卷尔怔怔的拿着话筒呆站了半天,才晓得要把电话放好。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每次,她放低姿态,讨好的想冰释前嫌,他就马上闪人,要多快就有多快。
有什么改变,什么都做了,依然没有一点改变。是不能还是不肯?卷尔不敢去想。
方便面已经泡得失去了面的形体,味道只是呛鼻,没有一丝吸引。走出去,把面倒掉,如果心事也能这样倒掉就好了,照例还是发了会儿呆,卷尔才回到床边,坐下,躺倒。明明一点都不困,却疲倦得很,明明很饿,却看什么都没有往嘴里放的欲望。
中午的时候,罗思绎回来了。进来后看她在床上一动不动,也没有说什么。见卷尔动了一下,才喊她:“过来吃饺子,我妈特意给你包的。”
卷尔应了一声,到桌边坐好,素馅的饺子,想也知道是小罗的一番心意。吃了一个、两个……,最初还是有点反胃,咽不下,吃的多了,还真吃出来味道了,吃了十多个,才停下筷子。
“饱了?”
“嗯,不敢再多吃了。”卷尔喝了口水。有两天没正经吃东西了吧,一下子吃太多,胃也是要造反的。
“吃好了就睡吧。”罗思绎吃了两个,也就起身收拾下去了。
卷尔这才发现,罗思绎很不对头,这种不对头,并不下于她。等她回屋,两个人一上一下的在床上躺好,卷尔开口问她:“怎么了?”
“老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