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光斗接过玉玺,觉得动静太大,极为不妥,劝谏道,“皇上,能否回京再议?”
杨涟从朱由校的一系列命令中听出意图,出言道,“亲军乃天子安危所系,今奸宄杂陈,可见禁旅空虚至极,宿卫积弊已久,不趁机整饬,安知今日之事不会重演?”
朱由校见外并无异常,从杨涟身后走到左光斗前,“遵旨行事吧,另外,传顺天巡抚李瑾、司礼监王承恩、东厂邹义、内校场孙传庭、徐国全速往永安城侯命,不得有误。”
“臣领旨。”
…
左光斗快马离去后,朱由校在纪用、杨涟、方从哲等三十余人的护卫下,往永安城而去。
骆思恭孤零零的跪在原处,一时无措,而几百缇骑也呆立在原地,不知何去何从。
……
朱由校抵达永安城后,被闻讯而来的达奇勋迎入城内新城大街东第一巷的总兵府。
永安城筑于景泰初,为纵置长方形,城周十里有奇;因靠北为山,故城门只有三座,俱是重门券城;城墙高2丈1尺,四周有箭楼;谯楼(瞭望楼)和别处筑于城墙不同,永安谯楼建在城中心,分三层、高六丈,天顺三年(1459)建成。
因常负责接待祭祀官员,故在城内有翰林院、六科、光禄寺、吏部四司等公馆和户部分司、太监厂(红门内东为上厂,瑞光寺西壁为下厂)等机构。
长陵、献陵、景陵守陵三卫驻于城内,万历元年,因城内陵卫驻军增多,又于州城东南增筑新城,置裕陵、茂陵、泰陵、宁陵、永陵五卫于城内,这八陵卫署皆在城中,各领左右中前后五个千户所(长陵卫领七所,在谯楼之北)。
在嘉靖时,同天下卫所一样,陵军军士便不足额,有‘护军八卫之军,数不满万’之说;又因营操有名无实、官员不谙武事、卖官鬻爵等原因,这支陵军更毫无战力。
嘉靖二十九年,鞑靼由居庸关南侵,部分人马抵达东山口,然而‘陵卫之众,无一执挺之人以御之’,只得从京营拨三支人马往大红门、东西山口防御,后因鞑靼没有深入,皇陵才避免一场浩劫。
事后,督抚会同按院题准,尽将八卫抽出,设总兵一员统领永安营四千,守备一员巩华营三千,游击一员另领三千,‘无事在州城小南门外操演,有警即拔各隘口把载,专一防护皇陵’。
当下,未编入营的九陵(增昭陵)护军合计6204人,分工有诸陵神宫监军、巡山军、妃坟军等十余种,归陵监张进之统领,与天寿山守备芮重光一道保守陵寝。
……
在达奇勋和方从哲等人一番布置后,永安随即进入临战状态,不仅城门紧闭,谯楼、各街口俱有昌镇官兵把守。总兵府外更是里外数层,围得严实;总兵府内,原僚属、杂役俱被驱离,除此前天子扈从,再无闲杂人等。
总兵府大堂,待达奇勋见礼后,坐在帅案后的朱由校不见陵监到场,问道,“张进之呢?定陵宝顶填土不见其监工,为何此处也未见踪影。”
达家历经六代的与汉人通婚,到达奇勋时,相貌已与汉人无异,五十开外的他身披明光铠甲,举止毫不拖泥带水,“回皇上,张太监被郭小四等五百余人围在下厂,脱不开身。”
“造反?”
“挟赏。”
朱由校一头雾水,“详细奏明。”
“皇上御极,以帑金大赉边士,行至昌平,郭小四称迫赴操练,指画号招九陵护军拥众要挟欲,与营路一视同仁。”
方从哲见朱由校面色不善,怒道,“荒唐,陵寝重地,外邻虏巢,平素不习金鼓,临事岂知击剌?皇上赏边军每员二两,岂会有异?你身为昌镇总兵官,为何不出兵弹压?”
“这……”达奇勋喏喏不知如何回答。
朱由校经历刚才的‘锦衣卫行刺’,已经不对当下军伍存有幻想,如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知道若不妥善处置,兵变一触即发,他只得按耐住性子,冷冷道,“差人将张进之、郭小四给绑来,朕要亲自问话。”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