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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贬斥(第1页)

元月十六,丞相和夫人居住的正房大院,辰时初。

因没有破五,元月十六当日还算是节日内,丞相和几位在朝在学的公子都属于休沐。前一日因为丞相李夫人举办的一年一度的赏梅宴,也是费心费力的忙了一天,今日这个时辰丞相府的几位主子们都还在床上留恋没有起身。

这赏梅宴算是东京贵妇人间的一次盛事,不过今年比起以往更加隆重一些,因为来了两位皇子还有公主。敏感的官员内眷都察觉到了东京的这股不寻常,不过绝大多数的人还不过把这看作是丞相韩大人圣眷更隆了而已。

这还包括了丞相大人自己。丞相大人对于这点很苦恼,也很诚惶诚恐,一再的和永昌帝表示自己一定会更加努力理事,保证朝堂的有序,天下的稳定。于是,丞相大人加班加点处理政务,辅导下边的官员,一时间朝堂清明。但是永昌帝内心的小心思还是没有被丞相猜准,而是发现自己无甚工作可做了,因为丞相已经都代为处理的很好,完全不用自己的操心。

永昌帝内心的活动和他的小心思都是后话,此时自不必再提。

此时,丞相和夫人都没有起身的辰时,大小姐却已经侍立在夫人起居的正房外,等待丞相和夫人起身后进去请安说话。夫人跟前的大丫鬟之一夏荷见大小姐立在院中,神情肃然,便想请她进去侧屋里坐着喝茶等待,刚要近前去说话,却见大小姐身边跟着的大丫鬟晴岚和修远对着她使颜色,示意她不用多管。

夏荷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这里边有故事,因此也不再上前,只快步去了正房内伺候,听声音,丞相和夫人应该正在起身。一时之间整个正院伺候的丫鬟妈妈们步履匆匆,此后洗漱梳妆,打扫屋子,说话声也渐渐有了,不再是之前一片寂静。

“夫人,大小姐已经来了有一阵了,还站在院内内呢。现在请进来吗?”春桃正在给夫人戴上最后一支凤凰衔珠步摇,此刻夫人整个妆面头饰都已经完成,夏荷觉得是时候了,这才向夫人禀告。

“哦?婉仪今日这么早就过来了?请大小姐去厅中先给她父亲请安,然后一起用饭,我马上就过去。”夏荷应着出去了。

此时一个外院的小厮恰好过来禀告,说外院有客人来访,请丞相大人尽快出去。韩丞相最终没有在内院用餐,而是急匆匆出去了,相必会和往常一样摆饭在外院书房中。

于是只剩下了李夫人和大小姐韩婉仪两个主子用早餐,两人寂然饭毕后,李夫人挥退了贴身伺候的人,连徐妈妈也没有留下,关起门来安静和大小姐母女悄悄话。

“婉仪,今日是怎么了?自己给自己罚站作甚?有没有冷到?”李夫人自顾自说着将大小姐拉到自己旁边紧挨着坐下,并且用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慈爱的看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

大小姐也趁机依偎到李夫人怀中,平日里母女两个一个是世家女,一个是未来的大家闺秀,束缚着她们的是大家的规矩,纵然私下里也各自拘谨着自己的言行,难得有这样温馨的时刻存在。

“我的乖女儿,今日这是怎么了,可是昨日里受了委屈?听说昨日里你陪着永和郡主和广德公主回了自己的园子去玩耍,可是公主她们不好相处,给了我的乖女儿气受?”

平日里这些疼宠的话丞相夫人只会对着三公子说,因为私下心底,李夫人对大小姐韩婉仪要求比对几位公子更加严格,日常不允许行差踏错一步,因为她知道,这世道对女子的宽容度要比男子少的多,而女子可以的选择也不多,提高自身的修养恰好是可以更多的增加增宽未来的选择性。因此,对于女儿的教养,不得不严格。

“回母亲,没有的事。郡主和公主和女儿都很合得来,我们相谈甚欢。广德公主性格豪爽胸襟宽阔不输于男子,永和郡主温柔娴雅,都是我难得的闺中密友。公主还邀了我半月后去宫中赴她的春宴呢。”大小姐提到公主和郡主,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不似作伪。

“是女儿园子中的丫鬟,不守规矩,在赏梅宴上乱窜,冲撞了公主。女儿想要发落了她。”

“哦?你的四个大丫鬟平日里我看着都挺规矩的,是哪个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你把原委告诉我。”李夫人神情有些意外。大小姐没有任何添油加醋的,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最后还说出了自己的处理决定。

“经此一事可以看出,大丫鬟文轩性格太过软弱了,女儿决定将她降为二等丫鬟,不再贴身伺候。二等丫鬟芍药不守本分,不知规矩,发卖出去永不录用。管事张妈妈心思不正,不知主仆尊卑,而且如今女儿日常也不需要再依仗她了,还请母亲把她调到身边另行安排差事。我如今也大了,还请母亲再延请更合适的教养妈妈给我。”

最后说到张妈妈的处理结果,李夫人沉吟了下,然后很欣慰的点了点头。

“近一年多来,我已经察觉了你不喜欢张妈妈,如今出了这样的岔子,她真的是老糊涂了。你处理的很好,就这样办。你长大了,自己园子里的任何事处理的很到位,母亲很开心。只是文轩降了等,你园子里的大丫鬟就缺了一位,你准备怎么办?需要我给你安排吗?”

大小姐对此更是有所准备:

“女儿如今并不需要那么多的人伺候,少了一个短期内并无妨,等母亲另给我挑了好的教养妈妈就万事无忧了。我准备在自己园子里观察两年,从二等丫鬟中挑选一个提成大丫鬟。这样丫鬟们有这个激励,凡事才会更尽心。还有去岁母亲买进来的那个叫惜言的丫头,和我同岁,这次芍药的事情,她急智下处理的很是干脆利索,连广德公主都对她刮目相看,女儿想要着重观察下她。”

“嗯,也好,如果真是个可用的,也不枉你把她从厨房青眼要过去。”

母女两人闲话一阵,就各自忙各自的了。韩婉仪来找李夫人,最大的问题还是张妈妈的处理,毕竟张妈妈是府里的老人,而且是母亲亲自指派的,还怕母亲不同意。没想到母亲早就眼明心亮,而且对自己信任有加。

这整个芍药事件的风波下来,卖的卖,贬的贬,没牵连的也收到了一顿训诫,唯一得到好处的就只小丫头惜言一个了。其他人提起来,都会感慨一句:好运的丫头,怎么自己没有碰上这样的好事呢。

当事人惜言则并不觉得意外,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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