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现在过去正好能吃晚饭。”他解释道,“下个礼拜办婚礼,你肯定是要从外婆家出嫁的。不过你到底是姓夏,不是姓何的。结婚不从老夏家出嫁,我怕老两口心里有想法。”
夏露被他说得也不确定起来:“不能吧,我奶不是计较这些事的人。”
“咱奶在小事上确实不计较,但是结婚算是大事了,难保心里不会有想法。”戴誉拉着她去公共汽车站等车,“咱俩刚领了证,就去家里汇报,老两口肯定高兴。”
事实证明,戴誉说得果然没错。
夏奶奶虽然反对孙女在大学期间谈恋爱,但是看到他们领了结婚证就登门来报到了,还是连说了三声好。
戴上眼镜对着结婚证看了又看,夏奶奶用胳膊肘推了推凑过来一起看的老伴,指使道:“你赶紧把咱们给露露准备的嫁妆推出来。”
夏爷爷一拍大腿,赶紧跑去夏长川的屋里,从里面推出一辆崭新的凤凰牌二六自行车。
“露露不是一直没有自行车嘛,我跟你奶奶早就商量好了,买辆自行车给你当嫁妆。自行车票还是你奶跟学校革委会的人换的呢。”夏爷爷拍了拍车座子,颇为得意地说。
夏奶奶目前是医学院里少数几个还在给学生正常教学的教授之一。
她大儿子是烈士,大孙子是军官,自己又是个严厉的小老太太,学校里没人敢把她怎么样,所以这老太太还能每天照常去学校讲课,跟学校革委会的关系也还凑合。
看着那辆自行车,夏露鼻子有些酸酸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倒是戴誉夸张地“哇”了一声,凑过去摸摸那辆自行车,对二老笑道:“这个嫁妆也太实在了!既贵重又实用,这回好了,夏露上下班不用挤公共汽车了!”
夏奶奶矜持地点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
吃晚饭的时候,戴誉趁机将夏露要从外婆那边出嫁的事提了提:“夏露想从您这边出嫁,不过,我想了想,觉得这边不太合适。”
夏爷爷急道:“怎么不合适呢?”
“距离远点倒是没什么,主要是您住的这个大院进门是要核验身份的,迎亲那天会来很多人,我那些师兄同学朋友什么的,都答应帮忙迎亲。”戴誉摇头叹道,“呼啦啦来那么多陌生人,恐怕会给门口的保卫添乱。”
夏奶奶斜睨一眼戴誉,看破不说破,只一锤定音道:“就让露露在什刹海那边出嫁,两边离得挺近的,到时候我们都去那边参加婚礼。”
戴誉高兴地哎了一声,主动跟夏奶奶碰杯走了一个。
夏露心知他们未必乐意去外婆家,便解释道:“戴誉已经给你们留出了一间屋子,收拾得可好了。婚礼那天您跟爷爷就直接到我们的那个小院去,累了就在屋里休息。”
安抚住了夏家二老,他们当晚在夏家留宿了一宿。
然后礼拜天一大早就带着结婚证跑去了百货商店采购。
休息日的百货商店里总是摩肩接踵的,夏露挤在人群里,负责在柜台上挑选东西,戴誉则跟在她身后交钱交票。
每用完一张票,售货员就会在结婚证背面盖上一个戳,或者写上一句诸如“补助布票已换成布”的话。
“茶话会用的糖在这边买了吧,这里的种类比较全。”夏露建议道,“其他的东西可以在咱家附近的供销社买。”
戴誉颠了颠手上的大包小裹,没什么异议地点头,他已经快被商店里的人绕晕了,全然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让干啥就干啥。
将所有票都换成了实物,两人总算舒坦了。
把东西送回什刹海,让夏露留在家收拾东西,戴誉则带了两瓶酒跑去了京大的教职工宿舍。
章教授见他上门,原本还想问问他去单位上班的情况。
谁知这小子见面就来了一句:“老师,江湖救急啊!”
章教授惊讶问:“怎么了,出啥事了?”
“好事好事!”戴誉哈哈笑道,“我昨天跟夏露领证结婚了!”
“那你小子一惊一乍地做什么?”章教授笑骂,“大喜事被你弄得紧张兮兮的!”
“哎,真的需要您江湖救急!”
苗老师给他倒了杯水:“你喝点水慢慢说。”
“我下个礼拜天就要办婚礼了,不过,您也知道,我孤身一人在北京,父母亲人都在老家呢,肯定没办法来北京为我主持婚礼。”戴誉可怜巴巴道,“夏露在这边的亲戚可多了,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七大姑八大姨,能把我那小院子塞满。”
章教授:“你的意思是……”
“我这边就我一个光杆司令。”戴誉笑眯眯地问,“人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能请您来当我的主婚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