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燃跟他勾肩搭背,劝道:“你干脆去考中央音乐学院吧,到时候咱们毕业了都去北京,多好啊。”
“你以为这种学校这么好考啊?那都得是从小就练的,我只是纯爱好。”方昭笑了笑,“而且就算我想,我爸妈也肯定不同意啊,还是得正经高考。”
于燃对音乐方面不了解,但他会百分百相信方昭:“没事,大不了你以后参加中国好声音,然后跟杨坤一样一年开三十二场演唱会,我场场都去。”
哪怕是这样开玩笑似的幻想未来,方昭心情也能豁然开朗,笑道:“那到时候,你都能带你老婆孩子来了。”
楚眠在旁边本来没细听他们的谈话,但当方昭提到“老婆孩子”这俩词时,他不由自主地回过神儿来,开始注意他们的聊天内容。
不过他们接下来的话题也没再围绕“老婆孩子”展开,刚才似乎只是随口一说。
楚眠望着于燃的侧脸,心里忽然生出强烈的违和感。
就像是军训期间,他实在不能把“恋爱”这个词和于燃挂上钩一样,现在也想象不出于燃会跟“结婚生子”之类的人生大事产生联系,这与于燃的性格非常不贴切。
在楚眠看来,于燃就算成年后也应该是个无知的大人,是那种二十五岁之前不懂讨女生欢心,二十五岁之后天天气跑相亲对象的蠢货。
怎么可能顺利结婚生子啊。
楚眠甚至有种错觉——于燃这辈子都长不大了。
不是心智停止生长,而是好像连外表都能一辈子十五岁似的这才是他印象里“正常”的于燃。
又一周的紧凑课程过去后,就到了期中考试成绩公布的日子。
由于这次考试要全区排名,成绩发表晚了一天,同学们得知分数的当天傍晚就是家长会。
大课间时,王老师经过一班,顺便把试卷发下去。她站在门口,看见于燃后大声问:“于燃,我考试之前不是给了你几个作文模板?你倒是背下来往上套啊?”
于燃怯声答:“我套了啊,不是您说让我再自己改改,修饰一下嘛”
“你那是‘修饰’吗?你直接给它整容了!”王老师扶了扶眼镜,“还有你阅读题都答的什么啊?行了,我今天就不说你了,晚上我直接跟你家长谈。”
她沉重地说完,匆匆走了。
语文试卷下发后,楚眠发现班里有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往于燃这边走,似乎又想取笑他的作文。楚眠只好起身,率先把卷子拿到了手。
这次的作文要求是除诗歌外体裁自选,题目半命名:那一次,我真的。
很多同学写“那一次,我真的流泪了”“我真的后悔”“我真的幸福”,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编出一个又一个或感人或温暖的故事。
楚眠做好心理准备,慢慢掀开了于燃的作文纸——
那一次,我真的疯了
楚眠深呼吸,又慢慢合上了于燃的作文纸。
“有好东西怎么不一起看?”崔荷走过来一把摁住楚眠胳膊,夺过那页作文纸,“来,让我拜读一下于燃的最新大作。嚯,二十六分,这四舍五入不就是满分了吗?厉害呀于燃!”
她立即竖起大拇指,然后抑扬顿挫地念出内容:“‘英国著名科学家哥尔多罗杰曾说过,亲情是把双刃剑,会在你不经意间给你温暖,也会在你没有察觉的时候,把你逼向深渊’”
话音刚落,于燃就情不自禁地为自己鼓掌,“说得真好,都押韵了。”
崔荷悄悄翻了个白眼,继续声情并茂朗读:“‘在我小的时候,曾遇到这样一件怪事,至今想来还百思不得其解。那天放学,我缠着妈妈去菜市场给我买了三只小鸡,它们像鸭子一样黄,又淘气又可爱,让我怦然心动。回家后,我跟弟弟一起用纸板给小鸡们搭了个小窝,让它们在里面又唱又跳。’”
“‘可是很快,妈妈就对小鸡们产生了不满,因为它们到了半夜也叽叽喳喳说话,比楼下那几个爱打牌的老娘们儿还吵,妈妈每晚都要去卫生间骂一顿小鸡,威胁它们要是再说话,就宰了你们炖汤喝!吓得小鸡们再也不敢晚上聊天了。’”
“‘那时候,我家日子过得很拮据,经常吃了下顿没上顿,一个星期才能吃上一次肉。所以听到妈妈那样威胁小鸡时,我怀疑她会真的杀了它们,因为妈妈平时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妇女。’”
崔荷顿了顿,同情地看了一眼于燃,关切问道:“你家那时候真的那么困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