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一瞬无力扑倒之下,我径直趴身在那家木门的门身之上,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摇摇晃晃之中,我抬抬眼皮细看自己身前的那扇木门,见其像是已经被雨水冲打过多年了似的,也像是被日晒了很长的时间了,木体表面显得灰黑而陈旧。而再睁大一些眼睛看的时候,我看到那门身之上粘附了密密麻麻的灰土,其还在我每每摇晃木门之中,一片片如同灰云般飘落而下。我顿时又一次产生失落的预感,我随即更加拼命地冲撞,击打,摇晃那扇陈旧木门,一边张开大口声音沙哑地极声造谣——
院子里着火啦,赶紧出来救火啦!大火要烧房子啦……贼人进村抢劫啦……
可是,我的那一番短暂尽力的造谣声响放出之后,那第二处的小宅院里一样地没有任何的回声传出。我凭借着自己当时视觉上的判断,对于那间宅院的大小比量,我感觉自己当时虽然是声音沙哑,但是我那呼声的力度,我那击撞木门的响动,足以能够吸引宅屋里面的主人外出了。可事实上,我在第二家宅院的门外等候到自己的满满的希望被消磨殆尽的一刻,当时的情景还是一样,没有任何一个人从那宅院之中传出回应。
我当时就感觉自己更加落魄了,我当时心里很受打击,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而颤颤悠悠地转身,又一次走步回那弯弯曲曲的被两侧野草渐渐吞噬殆尽的小路之上,继续向着村内,移身在弯弯曲曲的小路中央。
那个时候,我的心情开始败落了,我同时开始不解地思索了。我不明白为什么连续的两家人,都是没有人在了。我越发缓慢而吃力地晃行在村中小路上,我也尽可能地贴向路旁投下的大树荫影里面,避开太阳的直照,因为我的嗓子干渴得如同火烧。我的耳旁那个时候被传进越来越多,越来越杂乱的树顶鸟叫。其鸟叫的声音还是千变万化,婉转好听,可是它们那个时候并帮不了我什么,不能解我饥渴,我便在当时对它们的存在毫无在意,并不放心上了。
我一边别无选择地向着村内移身,我还是不停地思索。在那个时刻,在我一连走过连续好多天的道路之后,我终于遇见了一个像模像样的村落,我是断然不会真正灰心的,我也一定不会轻易绝望的,因为在我觉得,那是我当时唯一可以救命的场所,唯一可以延续生命的地方了。再穿出那个村落的话,我想我不知还要行走多少天的道路,才可能再遇到下一个,也或者根本就遇不到下一个村落了,在我的体力范围之内,在当时的陌生荒野连连之处。
所以,我开始静静地想,继续认真地思索,我想那个时候恰恰是下午时分,而那块一眼无边的大片土地之上都是可以生长植被的土壤,我倒是忽然觉得,绕过那片奇怪的村落,再往东去,应该会有被耕犁过的松软土地里的大片大片绿油油的田地!而在当时那个下午的时间里,我当时就想最初我看到的那两家宅院里面的住户有可能都趁着天明,去了村落以东的自家田地正在辛苦劳作,而他们只有等到傍晚天色昏暗,夜幕降临的一刻才会返回自己的宅院之中。我那时候越想,就越觉得有道理了。而且我粗粗地认为,那两家宅院的院外木门上都落满了灰尘,那也可能是那片土地、沙地混杂而生的大片荒凉罕有人烟的地方,在平日里应该是经常会刮风,而风卷着尘沙坠落在那两家宅院院外的木门之上,也未尝不可能。
于是,我想到了那里,我的内心里希望重新燃起。我再次疲弱无力地微抬一抬眼睛,向着前方的分布在我脚下小路一左一右的两处宅院里各自望过一番后,我细琢磨琢磨,我就更加地信心满满了。我觉得那下面的两座宅院中,可能至少有一处,里面就住着人家。
我当时心中涌出那个信念之后,我的脚步移走的速度努力加快着,我一边回想着自己在上一座不知名字的村落里面挨家挨户讨饭吃,受热待的情景,我就更加地拼命向前了。
在我很快逼近了小路左侧的一家宅院的时候,我瞬间震惊地望见其宅院外边的大门口处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木门作为遮挡,一眼望去的那家宅院里面情景又是让我触目惊心,因为那尽收眼底的院落里面还是空无一人,跟我初次看到赵爷村里面第一家宅院中木门内的情景一个样,那满院里面都是荒凉之象,野草丛生。那院中的野草密集交接,不留空隙,高已过膝,甚至及腰,分明显示着那家宅院里面也是已经很久没人进出过了。我看到了那里的时候,我心里禁不住重新紧张起来。我在那一刻头脑重新迷糊了,我感觉我像是又一次无法解释那些宅院里面的情景了。我眼睛无奈地呆愣着,忽而眨动一下,我缓慢而吃力地扭转身躯,而同样草草地看过,经受又一轮饱满的打击后,我再一次踏上被左右绿乎乎的野草越发紧促地向中央蔓延围堵的村中小路,随后径直将其穿过,我直奔了对面的那一家宅院的门口。
与对面那家宅院基本相似的是,我在停留于第四家宅院门口的时刻,我能够一眼向远望穿进宅院的深处,院落中。那院落里面同样生长着茂盛而密集杂乱的野草,荒凉至极。而有些不同的是,我发现当时的第四家宅院的靠外大门口处,那家院落的最外边木门被损坏得支离破烂。那扇同样是看上去饱经过风吹日晒雨淋样子的灰黑色木门只剩下很小的一半儿部分歪歪扭扭地竖立着,其余部分径直趴到在门内的地面上,表面还像是被踩过了几个匆急而陈旧已久了的脚印,踏破了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