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跟我说,你是他唯一债权人、监护人,他的任何事情,我都可以毫无隐瞒的告诉你,并且不用美化。”吴医生真人比阿蛮想象的高,和视频里一样和蔼,很爱笑,并且说话声音温柔。
阿蛮点点头。
她有点紧张,吴医生看完简南之后就把她单独叫到了办公室,她的办公室里有很舒服的沙发,很精致的杯子,很香的咖啡豆。
吴医生是看着简南长大的长辈,温柔和蔼的让阿蛮手脚都有点软。
她从来没有被这样有教养的和蔼的长辈款待过,吴医生给她倒的咖啡里面还加了她自己手打的奶泡。
并且放了很多糖。
吴医生知道她喜欢吃甜的。
“抱歉。”吴医生温和的笑,“为了阿南,我贿赂了陆为,让他说了不少你的事。”
吴医生敏锐、幽默并且坦诚。
阿蛮又摇了摇头:“没关系。”
她的声音都不自觉的放轻放软。
“你……”吴医生给自己泡了一杯茶,终于坐下了之后,沉吟了一下,“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让你觉得不太舒服,你可以随时打断我反驳我,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单纯的想要了解你们两个在这段感情里面各自承担的角色。”
“这有助于让我理解阿南现在的情况。”吴医生补充了一句,“非常抱歉,这样的治疗并不常规,但是阿南身上的很多东西很难用常规的方法进行。”
阿蛮两手放在膝盖上,点了点头。
她都快要紧张成简南了。
“阿南把你当成他的唯一债权人唯一监护人甚至是唯一一个相信的人,你觉得这样的关系正常么?”
吴医生换了个说辞:“或者说,你意识到简南根本没办法离开你,他把自己绑在你身上强迫你和他生死与共,你会感觉到不舒服么?”
“类似于被变态缠上之后无法摆脱的那种不舒服,或者说被对方独占欲太强弄得失去人生自由的那种不舒服。”吴医生慢吞吞的,很温柔的把本来有些尖锐的问题拆开好几段,循序渐进,“我知道阿南对你做过的那些事,那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承受的事,我想知道的是,他有没有通过特殊的方法强迫你。”
“啊?”阿蛮万万没料到吴医生问的第一个问题她就答不上来。
“阿南擅长说服人,你别看他看起来很直接似乎不擅长社交,但是通常只要给他说话的机会,他就一定可以达到他的目的。”
普鲁斯鳄很早之前也这样劝告过她,让她不要给简南说话的机会。
“所以,你被强迫过么?或者说,你后悔过么?”吴医生接着问。
阿蛮微微蹙起眉头。
“如果这个问题回答不了,我们可以先进行后面的问题。”吴医生并不勉强,甚至还冲她鼓励的笑了笑。
阿蛮喝了一口咖啡。
她开始摸不清楚吴医生的意思了,因为起了戒心,她的紧张感就消失了。
“陆为把王建国的事告诉我了,再加上你曾经的生活经历,所以我默认,你应该是非常了解反社会人格的人。”吴医生还在继续,“我可不可以问问你,为什么在那么了解的情况下,还会和阿南建立这样亲密的无法分割的关系,你可以仔细回想一下,整个过程中,你完全独立思考主动的情况有多少次,是不是每个关键节点,其实都来自阿南的有意引导?”
阿蛮放下了咖啡杯。
“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非常大,尤其是阿南这样的家庭,他的幼年少年时期是被控制住的,他像是一个被关在固定模具里长大的面包,突出一点点就会被整形塞回去。”
“火灾事件之后,固定他的模具突然消失,他失去了控制疯狂生长,被我用心理暗示遗忘了那段火灾之后,他变成了一个渴望回到过去的人。”
阿蛮看着吴医生。
吴医生也看着她,没有回避:“你没听错,阿南心底深处渴望回到模具里,投射到生活上,就变成他渴望一份永远都不会离开他的感情,他把这份感情变成一种固定的模具,被固定的感觉会让他有安全感。”
“所以我可以想象他遇到你之后会有的所有表现,你强大坚定,你可以被依靠,你的包容心很强,阿南遇到你,百分之一百会想尽各种方法留下你。”
“但是,你只是代替了他曾经偏执的母亲,成为了他的新的模具,不能离开,一旦离开,他这一次的疯狂生长将无法被心理暗示无法被治疗。”
“这样,也没关系么?”吴医生看着她。
还是那样温和的语气,不紧不慢的,一点都不咄咄逼人。
还是微笑着,咖啡香味很浓,沙发还是很舒服。
阿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