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园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来回走了几步。
此时砂锅里的药咕嘟咕嘟的滚开了,她拿布垫着把砂锅拉出火堆,等药不沸腾了,就将药倒进事先准备好的碗里,随后,拿水随便涮了涮,重新烧水做饭。
她从行李里找出陈老九买的咸肉,撕成一条条的扔进锅里,然后拿出下午采的水芹菜,稍微冲洗了一下,搁在一边等会儿再放。
她端着药慢慢喝着,没多久水开了,田园园拿出面饼,撕成小块扔进咸肉汤里,等汤再开了就能放水芹菜。
晚饭刚一做好,陈老九就抱着一小捆干柴和一大携青草回来了。
田园园给两人盛好饭,毛驴低着头也吃的津津有味。
此时天色将晚,天空被大片墨色掩盖,唯有地平线留了一线亮光。
吃过饭,两人收拾完残局,各自找了地方坐着。
夜晚一到,温度降得很快,田园园觉得后背生寒,连忙找出棉袍披上。
陈老九看着她的样子发呆,恍然间,她披着棉袍的模样同记忆中母亲重叠了。
他的母亲披着棉袍坐在门前,垂头缝着他的衣裳,听到他唤阿娘的声音,抬首望来笑的温柔。
为什么会记忆犹新呢?因为第二天,他的母亲就死了,那年他六岁。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陈老九望着火堆,微微一笑,眼神里流露出些许的悲伤。
田园园看到了他眼中的哀伤,温声应道:“你说,我听着呢!”
他拿起一根树枝,几下折成小段,一个一个扔进火里,随后开口叙说:“有个孩子,他的母亲出生于南边一个大族,这个家族很特殊,他们抛弃了自己的姓氏,所有后代的姓氏则皆随非族亲族的姓氏,姓什么的都有,为了能辨认他们的后代,孩子们一出生就在胳膊纹上特殊的族纹。”
“而这个孩子的母亲在十七岁时就嫁人了,第二年生下了一个男孩,孩子的母亲和父亲带着孩子,千里迢迢回到母亲家族,准备为孩子纹上族纹。没想到,自此他们一家三口却被囚禁起来,直到孩子六岁,父子俩才被放了出来。”
田园园忍不住问:“孩子的娘呢?”
陈老九面无表情的盯着火堆,“死了。而且是心甘情愿的赴死!”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田园园坐直身体,她觉得陈老九是在讲他的故事。
“因为她的家族,需要她的生命!她便心甘情愿,毅然决然地赴死!等她一死,她的夫君和孩子立刻被踢出家族,任其自生自灭。”
“真是可怕的家族!”田园园感慨不已!随后又问:“那为什么需要女人献祭呢?别的人不行吗?”
“这个家族一百年来,一直妄想入主中原,坐拥天下!而一百年来无时无刻不在谋划,每一个孩子从生下来就是棋子。而混淆血统便是殳族的第一步棋!小孩的母亲的命格很特别,是开启大阵的钥匙。每隔三十年,他们家族就会出现这样的人,一旦出现意味着大阵将要重启!接下来的三十年里,他们就会四处寻找入阵之人,将他们杀害后并封印在阵眼中!”
“等等等!”田园园觉得脑子不够用,一连声的问道:“什么大阵?这大阵干什么用的?还得用人命开启?不会是邪阵吧!”
“对敌,斩断龙脉,颠覆天下!对己,集龙气,掌天下大运,李代桃僵!”
“听起来好厉害!这什么阵啊?还能把别人的王八之气夺走?吸尘器精吗?”田园园不信,这是封建迷信!不信谣不传谣。
死掉的柳如玉和玉楼:“……我们是什么吗?!”
陈老九冷笑道:“九龙覆国阵!”
田园园斜了他一眼,吐槽道:“这名字霸气侧漏!”这是中二少年起的名字吧!
他斜了田园园一眼,女人就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又是一声冷笑:“你知道开启大阵要死多少人吗?”
“……不知道!”她还是不信,一个阵法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所谓九龙,就是按照风水走向制作九条对应真龙脉的伪龙脉,每条伪龙脉有九个阵眼,每个阵眼都是辰时出生异于常人的人,此人在术相中主刑克亲。”陈老九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见她垂着眸子没什么反应,继续说道:“九龙脉九阵眼,便是八十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每个小阵眼又分了九线,每线又是八十一人!足足有近千条人命!”
田园园惊讶地看着他:“每开一次就要近千条人命?这个阵有多大?”
“以他们大本营,也就是主阵眼为中心,由南向北辐射,遍迹全国大大小小的州、府、县、镇、村……远比你的想得更大,这是他们族人近百年来几代人共通谋划的!”
“全国都有?那成功了吗?”
陈老九冷声道:“没那么简单!阵的威力越大,意味着想要成功也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和时间!首先等阵开启时,他们会在每年八月十五前,杀死入阵之人,并埋在阵眼之中!若是在主阵眼献祭的三十年内,所有入阵之人未填阵眼,阵则废!只能等待下一次主阵眼降生才能重启此阵!百年来三次启阵,皆因各种原因未成功,而今年是第四次阵启最后一年!若不成,便只能等下个三十年……”他说完,发现自己激动之下说漏嘴了。
好在田园园正思考问题,并没有发现他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