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姨和大姨夫开始都很犹豫,说白新羽自己不愿意去啊,再说部队上多苦啊。
简隋英就说白新羽不是做生意的料,在京城混,还总交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把赌瘾都带出来了,在这么下去早晚要把家底败光。必须得把他送到一个肃清的地方,好好管教他。再说自己部队里也有不少关系,他如果能把这条路能坚持走完,以后绝对是大有前途,比他现在游手好闲就知道花钱享乐泡女人好多了。
简隋英虽然也存了报复白新羽的私心,但是这个决定也确实是为他们白家和白新羽考虑的。他今天能因为欠了赌债坑自己亲表哥的钱,谁知道下回能干出什么畜生事儿来,简隋英一定要在他犯更大的错之前把他扳正过来。他指望着部队的气氛能让白新羽这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彻底脱胎换骨。
老两口最后给他说服了,主要是简隋英说得句句在理,他们一考虑,确实这是儿子最好的出路了,要是能在部队里混出息了,家里又有关系有路子,以后前途自然不可限量。现在狠一狠心,是为了儿子的将来。
仨人就这么背着白新羽把事情定了下来。
晚上简隋英有饭局,带了个下属去给他挡酒去了。没想到这帮人这么能喝,特意带了一个挡酒的都没挡住,自己依然被灌得不轻。
司机送他回家的时候,他迷迷糊糊地坐在后座,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看着来电显示,一个名字划出了三道幻影,他自嘲地笑了笑,接了电话:“喂,赵局长啊……”
来电话的是北海XX局的一个副局长,这人是李玄介绍给他的,帮着他办那块土地的事儿,俩人吃过两顿饭,简隋英觉得这个人性格豪爽,挺可交的,就把关系建立起来了。虽然这个地的事儿黄了,但是朋友是交下了。
他挺意外这个赵局长找他能是什么事儿。
“哟,老弟,喝多了吧。”
“可不是,刚被人从桌上灌下来……赵局长什么时候来北京啊,让我好好招待……”简隋英打了个酒嗝“……招待……”
“哈哈,你这酒量都给灌成这样,我去了不得钻桌子底下呀,这我得好好考虑考虑。”
简隋英大笑两声:“你来吧,来了不灌你。”
俩人随便扯了两句没用的,赵局长就说到了正题上,他的话说得非常的婉转,他是这么说的:“老弟啊,那块地市里本来已经决定给你批了,也就这几天的事了,不过我最近看那个材料,你怎么这时候换了控股方呢?我是不知道你做的什么考虑,但是还是用母公司的名义申请更保险,毕竟你的母公司实力雄厚,我们上会的时候给你说话也站得住脚啊。”
简隋英一脑子酒精,听了半天才把这段话捋顺了,只是他皱着眉头“啊”了半天,还是没抓住重点。他觉得这里面有个重要的信息,但是他现在分析不出来。
赵局长也知道他这个状态不适合谈事儿,叹了口气说:“得了,我还是明天再跟你说吧,你明天能不能想起这通电话都悬乎。这样吧,你好好休息。”
挂了电话之后简隋英慢慢闭上了眼睛。他脑袋有点儿疼,而且特别迷糊,他知道赵局长说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他却无法集中精力去想,这种感觉真愁人。
那天晚上简隋英是被司机和下属架回屋里的,他许久没喝过这么多酒,一晚上吐了三次,弄得他一宿没睡好觉,苦不堪言。
第二天他一觉睡到了下午两点,才抱着发胀的脑袋起床。等把自己收拾完毕吃了饭喂了药之后,他才有了点儿精神。他翻着手机想看看有没有错过什么事儿,然后就在来电显示栏里发现了赵局长的名字。
简隋英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想起来赵局长昨天跟他说了什么。他仔细回忆着赵局长说过的话,越回忆心越往下沉。
从赵局长说的话来看,那块地的事情他们并没有放弃,只不过把他公司的名字从申请材料上撤了下来,换上了那个私募基金公司的名字,或者别的什么花点儿钱就能注册出来的一个傀儡公司。
前后一分析,他彻底想明白了,那俩傻逼拿着他推动到那个地步的成果,把他一脚踹了之后转而跟别人合作,还想走他空手套白狼的老路,从政府那儿捞一块地。
简隋英气得一脚把自己家的椅子给踹翻了。
他辛辛苦苦铺路、送钱、搞关系,好不容易要到嘴的东西,被别人一口叼跑了。他等于白忙活一场给别人做嫁衣,以他简隋英心高气傲吃不得亏的性子,他能干吗?
他又往深一步想,说不定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那俩人设计好的。两方谈判之初,简隋英是抱着能拿到地就合作,拿不到就拉倒不肯出钱的姿态跟他们谈合作的,简隋英并没有跟他们签任何合同,只打算拿到地之后以土地入股。
当时他们以生物饲料公司的名头去申请政府土地,没有这个创新环保企业的理念,简隋英没有名头申请。而没有简隋英靠人脉关系去推动,也没有这个饲料公司什么事儿。
本来这事儿顺水推舟的就要成了,没想到他们临阵变卦,转而不跟简隋英合作之后,送上去的资料已经写着那个生物饲料公司的名字,没有他们,简隋英自己拿不到地。而政府关系已经被简隋英节节打通,领导已经决定划拨土地给这个生物饲料公司,此时简隋英确实处于被动。
但是简隋英真没想到,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他背后搞这釜底抽薪、过河拆桥的一套。按理说他们解除合作不再申请土地之后,李玄应该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而他们更换控股方重新申请的消息,李玄也应该第一时间知道,既然李玄知道了,他简隋英也应该立刻知道!
然而这个消息却是他从一个交情并不很深的局长口中得知,并且听他的话,这人完全不知道他已经退出合作,这块地跟他简隋英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了。
从别人嘴里拔毛这种缺德下作的事儿,只要李玄不是跟他有仇,又怎么能冒着得罪他的风险知情不报呢?何况他和李玄一直处得很不错。
简隋英一时有些混乱,他不知道这里面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错,其中到底有多少误会,多少内情是他不清楚的。他抽着烟想了一下午,想得浑然不觉窗外天色渐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电话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他拿起电话一看,是李玉,他这才想起来,他邀李玉今天来他家。可是他昨天酩酊大醉,今天头疼欲裂,还碰上这么个操蛋的事儿,他哪还能记得,而且游泳池屁都没清理呢。
他硬着头皮接了电话。
李玉那边儿传来了关车门的声音:“我现在过去,你想吃什么,我去超市买点儿。”
简隋英讪讪道:“小李子,不好意思,你今天别过来了。”
李玉正发动车呢,钥匙拧了半圈,一听他这话,就松了手,发动机以一种诡异的声音熄了火:“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