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澜到底还是没能留在水榭轩小住,叶霖许是觉得愧对沈氏,这些时日竟夜夜宿在水榭轩中。她只好白日里呆在水榭轩,晚膳后才返回澜园。
惠无大师开的那两张方子,被她从沈氏那拿了过来,让唐嬷嬷亲自去药铺抓药。压制毒性的方子极其复杂,添加药材的时间又要把握及时,锦澜见着实不好办,怕煎药的丫鬟不小心弄错了顺序或是有人暗中下手,便说要亲自煎药。又怕自己也有疏忽,连拉了唐嬷嬷和挽菊一起。那药要五服煎成一碗,一日又要吃两次,她这半个月几乎是日日耗在水榭轩的小厨房里。
有了锦澜的亲近加上叶霖的留宿,府里的风向顿时就变了,原本处处给在水榭轩当差的下人们穿小鞋的势利眼儿们各个都换上了灿烂的笑脸。平日里推三阻四的差事如今跑的腿都麻溜麻溜的,恨不得能多跑几趟,莫说蔓萍和惠秀她们,就是那些粗使丫鬟走出去,胸膛都挺起了几分。
水榭轩的日子是好过了,可别处却是风声鹤唳。
锦秋阁里忽然传出一阵尖锐刺耳的杯盏落地破碎声,守在门外的丫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今天这是第几回了。。。。。。
韶姨娘神色阴郁的坐在美人榻上,身前不远处的青石地砖上,一些精美的瓷器摆设已经摔成了碎片。
素心见她又准备将桌面上那套茶具扫落在地时,忙出声劝道:“姨奶奶,这套汝窑石榴彩瓷茶盅还是老爷特地赏给您的,若是打破了,只怕老爷会不高兴。”
“老爷会不高兴?如今老爷在那头乐呵着呢,哪还会到我这里来?”韶姨娘看着手边的茶盅,挑起眼稍,表情阴沉不定,不过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素心松了口气,这可是韶姨娘平日里最宝贝的东西,若是盛怒下给摔了,等她冷静下来,遭殃的还不是自己。
这么想着,素心赶紧借着上前倒茶,将那套茶盅不着痕迹的挪了挪位置。她端起倒好的热茶给韶姨娘,笑吟吟的劝慰道:“哪能啊?依奴婢看,老爷不过是看在太太拿出那支老参的份上,才会到水榭轩罢了,指不定明儿就回姨奶奶这来。”
韶姨娘接过茶盅,慢慢的抿了一口,嘴角噙着一丝讥讽,“我还以为她会死在外头,没想到竟还活蹦乱跳的,且一回来就占着老爷不放。”
素心坐到榻脚下,轻轻为韶姨娘捶着膝盖,“当初姨奶奶您就不该心软,让老爷接她们回来。”
“你懂什么?”韶姨娘冷哼一声,“虽说老爷冷了她这么些年,但大事还是会同她商量,如今老太太病重,她手里又握着好东西,老爷能不想起她?以其让老爷出声,还不如我自个儿开了这个口,也让老爷能记着我的好。”只是她却低估了沈氏的能耐,没想到她竟能笼络住老爷!
素心笑着赞了句:“姨奶奶英明。”
韶姨娘眯起眼,目光闪烁,看来那件事得加紧了,她缀了一口茶,忽然出声道:“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素心手顿了下,又继续捶了起来,“奴婢使了些银子,寻个眼生的人将东西送进去了,应该错不了。”
韶姨娘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你得做准了,这事儿可马虎不得,一旦被人察觉,就是我都逃不掉干系!”
素心赶紧点了点头,“姨奶奶放心,奴婢寻的是个半大的乞儿,还特地让他盯着人吃下去才回来,左右也只给了几个铜板,外人看不出端倪。且那日奴婢特地在外头的成衣铺子买了身粗布衣裳,定不会叫人认出来。”
这般解释下来,韶姨娘才放了心,不过还是叮嘱道:“这段时日你就暂时别出府了,有什么事让二门外王瑞家的去办。”
素心应道:“是。”
韶姨娘满意的笑了笑,眼睛轻阖着,脸上没有别的表情,好半天才猛地睁眼看向素心,“去看看大姑娘在做什么,若是无事,让她上我这儿来一趟,就说我有要紧的事儿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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