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庭那天,法院门口盛况空前,比当初唐裳戚勉的案子还要引人关注。连警察都出动维持秩序。
绑架,挖心,人质被绑匪逼迫,杀死警察,这样的噱头足够引发全城关注。围堵在整条街上的记者和民众全像打了鸡血一样疯狂。
上午庭审的是淮如杀林涵案。
入庭时,甄意习惯性扫了一眼旁听席,言格坐姿端正,在最边角的位置,虽然身体并未完全康复,还很虚弱。但她的庭审,他必然会来。
尹铎也旁听席上。
下午的审判,他和甄意在对立面,但上午甄意和淮如之间的对抗,他站在甄意这边。
所以说,法庭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但……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以前在她这边做助手的杨姿,成了对立面的辩护人。
此刻的杨姿,心里非常激动,且信心满满。
摸爬滚打那么久,她渴望经此一役,一举成名。
唯一的遗憾是,对手不是尹铎。不然,可以当面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淮如一开始想过回避,可杨姿说甄意的身份在打擦边球:她和当事人淮如和林涵没有利害关系;控方没有选她当证人,她也不会以证人身份出庭;而控方的证据搜集她并没参与。
大家都是钻空子的人,杨姿深知甄意不太符合回避原则;更何况,她也希望和甄意做对手,在法庭上亲自击败她!所以,她根本没考虑申请回避。
旁听席上挤满媒体和民众,人头攒动,却井然有序。
落座后再没人发声,也无嘈杂。
法官宣布开庭,座无虚席的法庭鸦雀无声。一时间,竟只有摄影机器的运转声。
宣读完检控书后,首先由辩护人杨姿盘问淮如。
杨姿一身黑西装,走到法庭中央,面向淮如,嗓音温柔:
“请给我们描述一下你被绑架的经历。”
淮如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我在停车场看见安医生,想过去打招呼,可突然间就被那个男人拖上车。他拿枪抵着我,我吓得魂飞魄散,不敢乱动,只能听他安排。”
她面色凝重,仿佛当初的经历如今想起,还是梦魇。
“接下来呢?”杨姿语气非常柔和,像不忍吓到她。
甄意明白,这样的配合无非是给大家营造淮如受惊过度也是受害者的形象。
显然她们准备充分,做得很好。淮如始终一脸不安的惊恐状,描述如何被许莫拖下车,如何被他拖着经过一个泡着红色动物心脏的水池,又详细描述了阴森的走廊,泛着白光的玻璃房子和手术室,成功运用各种的感官形容词给在座的人
描绘出一幅绝对恐怖的画面。
这是事先商量好的,让陪审团了解她无力而惊恐的处境,及她遭受的巨大心理压力。
甄意冷静地坐着,要不是她早见识过,只怕此刻都不免觉得阴风阵阵。
描述完场景和她的心路历程后,淮如终于进入正题,讲起被胁迫杀人的环节。
说到这段,她几度落泪:“对不起,我真的不想,可他拿枪口对着我们。我没有办法,我太害怕……”
她伏在证人席上,呜咽大哭。
“我的脑袋每天都不受控制地回想当时的经历,像一个噩梦,永不会忘记。对不起,我对不起林警官。可我真的好怕死,我好怕死!”
最后一句话真是道尽了人性的心酸与悲凉。
旁听席上,众人唏嘘不已。
杨姿声音柔和,像苦情电视栏目的主持人:“那时,你想的最多的是什么?”
“反对。”甄意抗议,“无关问题。”
法官点头:“辩护人,请陈述问题的必要性。”
杨姿道:“我当事人的心情和心理压力会影响她的判断。”
法官斟酌片刻,说:“请准确地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