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三胖子冥顽不化,一当听爹说到他吃酒的事儿,便会老大不高兴,反问一句,“爹,就算我是咱家雇来的长工,也得给我个工钱买酒喝吧?”
一句话噎得老海怪满脸涨红,赌着气,说不出话来。
有时候,老海怪也会疑心自己,当初把于丽华赶出家门,这事做得到底对还是不对?要说不对吧,自打于丽华那小狐狸精被赶出家门,如今他这个一家之主,果真没再遇上那些遭人诘问、理屈辞穷的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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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说对了吧,现如今,没有于丽华在家里惹他生气了,老三却和他拧了起来,更让他心烦。堵心的事,一点也不比于丽华在这里时少。
更何况,现在给老三讨的这房媳妇,竟是个不识好歹的傻子,这也成了他这辈子心里抹不掉的疼。
眼下老海怪,真的找不出个理气通脉的好方子,天天只好硬着头皮,领着一家人往下过活。
这种坏心情,直等老三媳妇生了孩子,才稍稍有些缓解。
在这之前,老三媳妇早早就有了临产的迹象。肚子高高隆起,脑袋大幅度向后仰着,行动不便,呼吸不畅,好像只有半口气儿,让人听了,都跟着难受。
只是老三媳妇平日不爱声张,尽管身子不方便,却也一点也没耽搁家务活儿,家里人就把她要生孩子的事忽略了。
直到腊月二十,老三媳妇自个把孩子生了出来,一家人才吓了一跳,慌忙急乱帮她收拾。
早先,老大老二媳妇生孩子时,都曾痛得喊叫过,让家里的一群爷儿们,跟着吃惊。谁也没料到,老三媳妇是在不声不响中,自个儿把孩子生下了。
大嫂听到孩子的哭声赶来时,看见老三媳妇甚至还能冷静地让大嫂帮她递过剪子,异常老练地亲手剪掉孩子的脐带。
这会儿,老大媳妇才真的相信,自己的这个妯娌,看样子,早年真的生过孩子。
倒是公爹听到这一消息,着实吓了一跳,一时间,甚至觉得这不是真的。直当听到婴儿啼哭,才相信老大媳妇说的,不是假话。
后来,又听说老三媳妇生了个小子,老海怪马上由惊转喜,一轱辘从炕上爬起,坐在炕头美滋滋地开始抽烟,心里暗自感叹,“真是看不出哪块儿云彩有雨呀。想那老三媳妇,平日傻里傻气的,一家人都不把她当人看,可如今头一胎,就给他们吴家生了个儿子,填乎人啊。”
不光公爹,丈夫也对妻子另眼相看了。
早先,因为于丽华的存在,三胖子对这新婚的妻子,黑眼不稀见。万般无奈,只好借酒消愁,甚至连妻子怀孕了,都没引起他的重视。
如今妻子生产了,而且又是个男孩儿,三胖子仿佛猛然间发现,自己已经当爹了!心里勃然一惊,得意之情,随之而生。
老话说,猫养猫亲,狗养狗亲。到底是血脉相连,长时间郁闷之后,三胖子心里,又萌生出暖暖的亲情。酒也不想喝了,媳妇也觉得比先前可爱了,就连对一直心存芥蒂父亲,三胖子也不再像往常那样忤逆了。
有时,趁吃饭的功夫,老海怪也会借机训斥老三几句,说些“你如今已是当爹的人啦,往后要正经学着过日子之道,可不能再干些不着调的事啦。”
老三听过,也不再像早先那样反感顶撞了,只是闷不作声地吃饭。
在父亲的眼里,儿子这种闷不作声,便是对他刚刚说的话的一种默认,心里也觉得挺得意,毕竟儿子已有悔过的表示了。
老海怪心里高兴,亲自跑到后街大明白家,求大明白给孙子起名。
大明白翻出万年历,查看了孩子的四台八柱,说这孩命好,主富贵,稍加思索,便给孩子起名叫宝贵。
老海怪听过,乐颠颠回到家里,向全家人宣布了孩子的大名,并叮嘱老大媳妇,务必把老三媳妇的月子,伺候熨帖了。
一时间,老吴家洋溢着好久不曾有过的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