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桑的声音并不大,轻轻飘飘,与调笑无异。
可此刻夜深人静,再细微的声音也一清二楚。
墨色兜帽下,娇小的身子明显狠狠一颤,险些没站稳。
陆阙懒散的掀着眼皮,脸上隐隐有一分憔悴疲惫,出口的声音不温不火:“这么晚不睡觉,想升天当神仙?”
沈南桑自然的走到陆阙身旁的座位上坐下,居高临下的打量底下站着的身影,没在意他的冷嘲热讽。
“刚准备睡的。”
陆阙了然,手掌落在两张椅凳之间的小桌中央:“要看戏没有,回去睡觉。”
“哎呀,我不看戏。”
沈南桑旁若无人,小手晃啊晃,晃啊晃,不老实的晃到陆阙搭在小桌中央的大掌旁。
趁着他不注意,一点一点,得寸进尺,直到一整个抓住他的中指。
她笑盈盈的咧嘴,笑的像个遇见娇娘子的山贼:“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来呢。
陆显知,没有我在你可怎么办哦,只会让别人踩在你头上欺负你,羞不羞啊。”
陆阙眯眼挑眉,扫了她一眼:“要坐就坐好,脏死的手抓着我作甚?”
她的手确实脏乎乎的。
烧那两张纸的时候,黑灰好多都沾到了她的手心,随意抹开便是漆黑一团。
来的时候匆忙,她甚至都没来得及清理。
“哎呀你让我抓抓。”
沈南桑强硬的不让他躲,软乎乎的小手非要抓着他。
陆阙脸上的嫌弃溢于言表:“走开点!别粘着我,你脏不算还得拖上我?”
“我不粘你粘谁!粘旁边那个姓誉的吗?陆显知,我是你夫人我自然乐意粘着你,而你,身为我的夫君,让我粘着也并没有什么不妥啊。”
誉堂:“……”
两人视若无睹,全然不在意底下还站着个摇摇欲坠面色苍白的人。
“你们眼底到底有没有本公主!你们如此!是蔑视皇族!”
“啊啦啦!你还站着呀?”
沈南桑一手托腮一手摸着陆阙的手指,闻声歪头,像是恍然大悟。
指了指底下一排空出来的位置,她莞尔勾唇:“妙清公主,你怎的如此客气?随便坐呀。”
“你!”弃秋荧简直不敢置信:“沈南桑!你故意的!”
她可是公主!公主哪有坐下座之礼?
这是赤裸裸的折辱!
弃秋荧几乎站不稳,稍稍一动,浑身上下便是钻心的痛。
她委实站不住,无可奈何只得就近挨着椅子坐下,一口气缓了好半晌。
沈南桑捏着陆阙的手指,捏花儿一样:“陆显知,为什么我好心叫她坐,她还那样生气?”
“不知道。”
陆阙放弃了挣扎,她要捏要玩,索性随她,凉薄的唇瓣一张一合,吐出来的字句,冷漠又无情。
“大概是病糊涂了,好意也不知道领。”
“唔,我觉得也是。”
这夫妻俩一唱一和,旁若无人,委实是气人。
“你!你!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