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前情,姜蜜一到宫中就接收到许多好意。
开宴之前夫人们聚一起赏桂,话题就经常带到姜蜜这边,不断有人同她搭话。夸她儿子教养得好,问平常是怎么管的?又问她平常都做些什么?怎么不见外出走动?
“卫彦是老爷教的,我只不过偶尔说一说人生道理,多数时候不太管他……”
姜蜜还没说完,就有人问:“以后能下帖子请你出来玩吗?京城里月月都有聚会,却总不见你。”
“我什么也不会,去了旁人还得想方设法顾全我颜面,能玩得开心?”
就有个将军夫人笑了笑:“我也不过勉强认几个字,别说拿书,看个账册都头疼,怎么谁还看不起不会写诗作词的?没文采就不能出门?”
旁人赶紧说没有。
“没出阁的姑娘家才爱办诗会,咱们凑一块儿听戏逛园子吃点心,说些家常谈点稀奇事罢了。”
“从前与你不熟,也不好意思贸然下帖去请,往后可得多来往。”
“……”
哪怕她看出有些太太是刻意来套近乎,姜蜜还是应了。这种场合也不好拂人面子,真请到不想去再找说法呗,使人跑腿去赔个不是也没什么,谁说请到就一定得列席?
姜蜜随卫成,是三品淑人,在结伴赏桂这些人里面还排不上,却没人敢拿话刺她。卫成在御前得脸,姜蜜走出来自然硬气,包括宫中妃嫔见她也是称道的多。她出身这些不好拿出来夸,就说卫大人成天忙着衙门事,府上前前后后不都得由他夫人来操持?他府上没一件荒唐事,不就说明姜蜜有本事吗?
姜蜜觉得她若不是听多了吹捧,这会儿都能迎风飘起来。
官家太太奉承起人来更清新自然,真的太会说了,后来出了宫,夫妻两个乘马车回去的,在外头看不出,进门之后姜蜜就露出疲态。
宣宝福妞陪着二老在家里过了团圆节,听说人回来了,正想问在宫里怎么赏月?宫里的桂花酒好喝不?月饼好吃不?就看她有些疲倦,问咋的了?
“还不是相公在御前太过得脸,不住有人找我结交。”
卫成讨饶,吩咐底下烧热水去,说太太累了,今儿早点歇。在宫里过节的滋味是砚台讲的,他精神头好,把前前后后都说了一遍,又道皇上问了他学习进度,考了他两题。
“你答上没有?”
砚台点头说答上了:“我还做了首诗,皇上也说好,赏了我一盘宫里的月饼。”
说着他就扭头问月饼呢?
“把我月饼送一个去游先生那边,别的拿来给爷奶尝尝。”砚台吩咐完又接着吹嘘,说去了好多个跟他差不多大的,表现都没他好,只他得了赏赐的月饼。
吴氏扭头看向儿子,眼神询问他是不是真的。
卫成颔首:“砚台表现是好,也不要得意。人家今儿个没比过你,回去铁定刻苦用功,反而像你有点成绩就沾沾自喜,迟早会被别人超过去。”
“我才不会!”
“不会就好,要让我撞见你读书懈怠了,谁来讲情都没用。”
砚台不高兴了:“爹你别扫兴,让我跟爷奶说完。”
“说吧,我听你说。”
心里那股吹牛的冲动突然就没了,算了,赏月回来都挺晚了,还是洗洗睡去。
后来回屋之后,姜蜜又提到说夫人们对她热情得过了。
“不好吗?”
“还是正常些好,像今天那样,我张嘴之前都得想想,琢磨一下前头是不是有套,怕钻进去了。”
卫成说他是没那精神与同僚过多往来,忙正事都嫌时间不够:“我先前就想说,蜜娘你倒是可以同别家太太走动起来,逛园子吃茶都好,不谈朝廷上的事就没有什么。”
姜蜜往他肩上一靠,抬眼瞅瞅他说:“我在家才自在,出去一趟累得很,听谁说句话都要多想两遍。跟她们闲谈还不如跟娘聊天,自家人什么说不得?哪有那么许多讲究?”
“以前去陆学士家做客的时候,看他府上女眷说话做事就感觉日子一天天像那么过不知道得多熬人,有些还是小姑娘家,都没嫁人心眼就比筛子还多。我原先还担心咱们家这环境福妞长大之后会给人啃得不剩骨头。”
听这话的意思……“现在不担心了?”
“她鬼主意也多,不知道像谁。”姜蜜说着还仔细讲了讲,“你别看她还没满岁,已经知道谁好说话,对你们和对我就不同。你说她三句不一定有用,我扫她一眼就乖了,都说严父慈母,到她这儿是反过来的。”
卫成笑道:“毕竟是女儿家,做父亲的不方便说太多,由母亲管教在情在理。”
“我管,我生的我能不管?回头她跟你扮可怜你不许瞎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