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委实难听。江苒的脸色倏地沉下,目若寒星,冷冷看向出口不逊的男孩。
男孩被唬了一跳,随即神色更怒,跳起来道:“好啊,你敢这么看小爷?小爷不但要推你,还要打你,看父王是帮你还是帮我?”说罢,他竟然当真冲上来,举拳要打。
鸣叶大惊失色,连忙拦在江苒面前,男孩一拳就落在她小腹上。鸣叶“哎哟”一声,疼得弯下腰来,脸色都变了。
男孩第二拳又冲着江苒而来。江苒膝盖受伤,根本挪动不得,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拳头越来越近。
“欺负女孩子,大公子真是好大的威风!”门口忽然响起一声古怪的尖细嗓音,听得人汗毛竖起。男孩回头,看到院门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疏眉细目,肤色微黄的丫鬟。
男孩冷笑,傲然道:“你是什么人,敢管小爷的闲事?”
丫鬟笑得比他更狂傲:“我是谁?我是教训你的人。”
“你教训我?”男孩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忽然哈哈笑了起来,“你个下贱的婢子居然想教训我?”
丫鬟脸色沉下来,一步步向他走近。
男孩被“她”寒凉如冰的目光一扫,情不自禁退了一步,随即恼羞成怒地扑了过去:“你个贱婢,小爷不教训你,你不知道天高地厚。”
丫鬟轻蔑地笑了笑,站定脚步,捋起袖子,觑着男孩扑过来,轻轻巧巧地一闪,随即手一挥。“啪”一下,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男孩的半边脸顿时肿起来。
“她”下手竟是毫不容情。
男孩目眦欲裂,咬牙切齿道:“贱婢,我要杀了你!”再次狠狠扑过去。
江苒不忍卒睹地摇了摇头,她已经猜出男孩是谁了。
卫珏,卫褒的庶长子,也是现在唯一的儿子,好勇斗狠、暴躁易怒,在卫褒继位第四年被封为诚郡王。
明德五年,卫褒驾崩,李弢和窦世詹试图拥立他上位,发动丙申宫变,终究败于卫襄之手,兵败遭擒。李弢和窦世詹被族灭,卫珏遭终身圈禁。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卫珏后来最怕的就是卫襄这个皇叔父。一来打不过,二来就算他告状告到卫褒那里,卫褒也必定二话不说站在弟弟一边,说不定还要加倍胖揍一顿。几次下来,卫珏每回见了卫襄,都如老鼠见了猫儿一般。
这会儿,他显然还不知道卫襄的真实身份,瞪着眼,龇着牙,恶狠狠地想要找回场子。
卫襄“啧”一声,侧身避开,直接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把他踹了个狗吃屎。
卫珏不服气,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再接再厉。卫襄只是悠悠闲闲地一举手,一抬足,就听到“啪”、“扑通”、“噗”……种种声音不停响起。
简直是单方面的殴打。
和卫珏一起来的少女急了,忍不住叫道:“别打了,别打了!”她不敢挨近战团,转而看向江苒哀求道,“郭小姐,您快让您的婢女住手吧,她打的可是王爷唯一的儿子。王爷要是知道您伤了他的爱子,绝不会姑息。”
江苒还没来得及应对,战团中,卫珏已抢先喝到:“不许求情!你敢求她我就不理你了!”
少女急得团团转,一双雾蒙蒙的眼睛楚楚可怜地看向江苒,却不敢再开口了。
江苒心中冷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她又不是傻瓜,卫珏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若不是有人挑唆,他一个男孩子怎么会想到来为难自己这个客居的表姑?卫珏要打自己,也是在少女一句话之后。
也不知道郭六小姐哪里惹着她了?
横竖有什么恩怨,也是郭家和这个少女之间的事,她这个冒牌货当真是无辜受累。江苒不想理会这摊子糟心事了,既然卫襄赶来,剩下的就是他的事。
倒是鸣叶挨了一拳,也不知要不要紧。她担心地看向鸣叶。鸣叶勉强对她笑了笑:“姑娘,我没事。我扶你进去上药吧。”
这时,出去取晚膳的鸣鸾也赶了回来,见状大惊,连忙放下餐盒,和鸣叶一道,扶着江苒进屋。
江苒的膝盖、肘部、掌根处都有擦伤,尤其是膝部,磕掉了一大块皮,血肉模糊的,看着格外严重。
鸣鸾小心地用清水帮她洗干净伤口,鸣叶已经忍着疼痛拿来金疮药,一看她的伤,顿时眼泪汪汪的:“姑娘,这可怎么是好?”
江苒对她安抚地笑了笑。
鸣叶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那位小少爷也太不讲理了,无缘无故就把您推倒。是奴婢不好,没有及时护住姑娘。”她泪眼汪汪地看了江苒一眼,却见江苒关切地看着她,目光柔和,顺手还递过来一块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