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奶奶是干掉家里三个兄长上位的女强人,别的亲人要么不服她被赶出国,要么就是觊觎她家业被整死。
他爷爷是奶奶招上门的赘婿,当年留在港的美国人,发现劈腿之后被她奶奶赶出了家门,现在还在不在人世都不知道。
以前团年的时候,她家的亲人甚至凑不满两桌人,都是妈妈那边的。
陆徽时低下头,昏暗中,五官和轮廓变得柔和,额前发垂落,眼眸微阖,因着醉意,像只懒倦的大猫,毫无攻击性。
他低声问:“刚才不开心?”
沈今懿被他的体温烘烤,神经松懈下来,“没有不开心。”
她咬了咬唇,有些犹豫地叫了声:“哥哥……”
“嗯?”
“你觉得,芸姨这里,我应不应该改口呢?”
陆徽时轻拍她的背:“没有应不应该,只有你想不想。”
但她说了,就代表想过。
“她对我很好。”沈今懿鼻子有点酸,“她爱我爸爸,所以爱屋及乌,也爱我。”
“我刚去伦敦的时候水土不服,她的家乡有说法是,带上故乡的土远行就不会水土不服了,她连夜就给我送来。”
“我每一次生病,只要她知道,她都会来陪我。”
“这些年里,我的爸爸照顾不到的地方,都是她补齐的。”
沈今懿总结:“她是一个很温柔,很好的人。”
陆徽时知道她的纠结在哪里,顺着她的发丝轻抚,“你怕改口之后,妈妈会伤心吗?”
他的话精准命中她的痛点,沈今懿的呼吸停了一瞬,她点点头,死死咬着唇,压住喉间的哽咽。
她在长大,外公去了伦敦,爸爸有了新的妻子……
所有人都在向前走,妈妈还留在原地。
记得她的人会越来越少,她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痕迹也会越来越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