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亮平的手枪快压不住了。
这一次,为了树立形象,他特意申请给几位中层干部配备了枪支。
原本计划在祁同伟的骨灰下葬之后,以鸣枪的方式向这位英勇无畏的官员致以最高敬意。
他怒目圆睁,声音低沉而沙哑地吼道:“胡闹!这里是殡仪馆,是供奉死者英灵、寄托生者哀思的地方。”
“陈海,你竟然在此撒野,难道这就是你对逝者的尊重吗?”
一旁的高育良额头上不禁冒出一层细汗,他紧张地侧过身子,目光投向毛硕,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你们反贪局做事向来都是如此肆无忌惮、目无章法吗?”
毛硕狠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然后迈步向前,径直走到陈海面前。
他伸出粗壮有力的手臂,如同铁钳一般牢牢抓住陈海那副倔强得近乎执拗的身躯。
“陈海啊陈海,在这个关键时刻,你怎么能如此冲动行事呢?更何况……你一向对祁同伟怀有深深的敬意,如今他已离世,我们更应该让他得到安宁,入土为安呐。”
毛硕苦口婆心地劝解着,希望能够平息这场风波。
能劝得住情绪激动的陈海的人恐怕也就只有这位局长了,但此时此刻,陈海内心的不甘和想要挖掘出事件真相的坚定决心,都如同美丽而易碎的泡沫一般,瞬间破灭消散。
他感觉自已全身的力量都在这一刹那间尽数流失殆尽,身体变得无比沉重,甚至连站立都有些困难。
李达康市长的目光始终紧紧地锁定在孙连城身上。
在周围这群官员当中,能够让李达康随意使唤支派的人怕是也唯有孙连城一人而已。
"孙连城,你跟我出来一下!
"李达康板着脸冷冷地说道,然后转身大步流星地朝外面走去。
听到这话,孙连城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就像是一个犯了错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的学生一样,满脸都是惆怅和不安。
他的心中却依然挂念着那台珍贵的天文望远镜。
宽敞明亮的大厅之外,李达康眼神犀利如鹰隼一般紧紧盯着眼前之人,语气冰冷地质问道:“究竟是谁给了你勇气,跑到这里撒野来了?”
孙连城满心怨气,但却有苦难言,面对李达康的质问,他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几个字:“他……他……望……远镜。”
“他什么他!立刻马上给我从哪里来就滚回到哪里去!”李达康对孙连城心中的那点小心思可谓是一清二楚,于是毫不留情地继续追问道,“那么我再来问问你,一台天文望远镜能值几个钱?”
“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副区长而已,用一台破天文望远镜换来一个堂堂区长的职位,难道还觉得自已受了天大的委屈不成?”
孙连城终于忍无可忍,决定不再继续忍耐下去,他挺直腰板大声回应道:“我何时说过要让你们提拔晋升我了?”
“我只不过是想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在之前的岗位上一直待到光荣退休罢了,这难道也有错吗?”
“你们爱怎么争斗就怎么争斗,反正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地研究宇宙、研究星星。”
“你们真应该感到无比幸运,因为少了我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竞争对手。”
李达康气得火冒三丈,他发出的怒吼声犹如汹涌澎湃的洪水一般铺天盖地向孙连城席卷来:“立刻、马上,滚!”
孙连城只能自认倒霉了,大不了再咬牙坚持一年时间,然后再通过国外朋友重新购买一台新的望远镜就是了。
这种窝囊气,他才不想忍受呢!
他白了李达康一眼,气呼呼地离开了这个悲喜交加的凄凉之地。
伴随着悠扬而庄重的音乐声响起,一群身着素衣的人们紧紧跟随着抬棺人地步伐,缓缓地向前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