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消息,谢宁诧异的问:“为什么啊?”
皇上笑了:“其实这念头,朕第一次听你说起往事的时候就有了。这么说吧,朕身边的人最远曾经到过的地方都有限。南边也就是东河,北边应该是长关,至于西边,连元胡人的地方都没有去过,更不要说越过元胡再往西的地方了。”
谢宁这就明白过来了。
她还挺同情皇上的。虽然这天下是他的,可天下是什么样八成他能见着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做皇子的时候还好,能出去走走,做了皇帝之后就更不自由了。
“可这有违规制吧?”这些规条谢宁可是背过的,到现在还没有忘呢:“小舅舅身上没有官职,按理说没有入宫面圣的资格啊。”
皇上笑着看她。
谢宁被看的脸红,知道自己又说蠢话了,官职这种东西想有还不简单?怎么说林家也算外戚了吧?皇上要赏个虚衔职分还不容易?
这些来自西域的宝石尽管也贵重,吸引皇上的显然不是宝石。
皇上给小舅舅安了一个八品承事郎的职司在身上,然后隔一天就宣他进宫了。
谢宁对这个变化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大舅舅当年考科举时,据外祖母讲那也是头悬梁锥刺骨,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得了功名,头一个官职好象也就是个八品?是个什么官儿来着她记不清了。可是看眼下小舅舅,啥也没干就混个八品了,怪不得那么多人家想送女儿进宫博富贵,这可真是一步登天的捷径。
可惜谢宁见不着小舅舅。皇上还安慰她,说她现在还在产褥休养期内,所以还不方便。想见面还是有机会的,等满月宴那天应该会找着机会让她见着一面。§§◎
谢宁乐得快傻了:“真的?真的能见着吗?我都不知道小舅舅现在什么样子了,大舅母说他现在晒的黑漆漆的没有个人样了。”
白洪齐隔着窗子听见皇上爽朗的大笑。
现在他都见怪不怪了,皇上一到了永安宫,就和在别处完全是两个人。
“上次听你说,林夫人想让他快些成个家?”
谢宁点头:“是啊,大舅母现在最大的心事就是这个了。我的表哥表姐们都儿女成群了,偏小舅舅现在还是老样子,她上回还说怕将来无颜见外祖母于地下……”谢宁越说声音越小,脸上露出一点恍然大悟的神情:“您该不会是想?”
皇上点头说:“朕可以帮他看一门亲事啊。”
谢宁愣了。
皇上下旨的话,这就是赐婚了,多大荣耀啊。而且小舅舅再怎么不羁游荡,也不能抗旨啊,这亲是成定了。
可是这样真好吗?谢宁左思右想,小舅舅天生就是野马一样的性子,非给他上笼头,他说不定会一头撞死了也不肯过“身陷囹圄”的日子。这话不是谢宁夸张,是他自己说过的。他就把那种天天困在一个地方的日子称为坐牢一样。
“要不,还是等我见了他问一声?要是他现在比从前想开些了,皇上再给他指婚?”
这种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恩典到了她这儿,居然还得先跟被赐婚的商量一下,看人家乐意不乐意。皇上多早晚也没碰上过这么大谱的亲戚啊?但怪就怪在,他一点儿都不生气,反而觉得挺有意思。
一般人家过日子,大概就是这样的吧?什么事得一家人商量着办。?¤◎?◎不过皇上也看出来了,谢宁的小舅舅之所以会有现在这样的个性,多半也是家里人给惯出来的。虽然说父母不在了,但要是长兄长嫂独断专行一些,管他在不在家,先抱只鸡都可以把弟媳妇娶进门来,等他到家了直接一圆房,还管他乐意不乐意呢?至于之后生儿育女那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就算一时他心里扭不过来,十年八年的,儿女都有了的时候,他也就会慢慢习惯。
可林家一直没有这么干。
皇上召小舅舅进宫的那天,谢宁一天都在琢磨小舅舅穿着八品官服得是个什么样儿?八品官服是不太好看的,俗称蛤蟆绿。宫里低品级的宫监穿的颜色也是那样,谢宁就很不喜欢。那绿色也不艳,也不深,就是有一种自来旧的感觉,谁穿谁老气。小舅舅据说现在又黑又瘦的,穿上那个还能看吗?
一定很难看,可谢宁还是想亲眼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