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人第一次这么直截了当地谈论起李慕儿。
皇后有些怔愣,耳边突然回响起有人同她说过的话:你越是打压她,便越是将他推远。反之,你越是退让,他便越是对你愧疚。以退为进,方为上策。
“不。皇上,你误解我了。难道在你的心目当中,我就这么任性吗?”
朱祐樘叹了口气,拍拍她的手答:“朕不是这个意思……”
“那皇上就该相信妾身。”皇后打断他的话,也抽回了自己的手,“还是说皇上,宁可冒着让妾身难过,让腹中孩儿不安的风险,也非得留女学士在您身边吗?”
朱祐樘望了眼她的肚子,歉意又说了一遍:“朕不是这个意思。乐之,朕愿意相信你,你不想看见她,那就这样。也只能这样,可以吗?”
皇后有一刹那的失神。
她知道他这次更会依着她,可现在他真依了,她心里却又空落落的。
这个男人总是如此,为了当初低谷时的那些恩情,不惜牺牲自己的意愿。
她突然有些愧疚。
“自然。皇上,我只是想平平安安生下我们的孩子。毕竟,你知道的,我多不容易才怀上这个孩子……”
朱祐樘见她泫然欲泣的样子,不忍再多说什么,只好拍拍她肩膀轻抚安慰。
…………………………
同一时刻,马骢和牟斌匆匆出宫去了钱福家。
“兄长,你的意思是,这事儿有诈?”马骢拍案而起。
钱福挥了挥手上拿着的一封信,道:“我也只是推测。自从听说皇后有孕后,青岩就同我说过,若皇后要除掉莹中,此时便是最佳时机。”
“不错,”马骢握紧双拳,“她先把她打发到无人问津的安乐堂软禁,等到时机成熟了,皇上放松警惕的时候,她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很有这个可能……”钱福淡淡点头,手上却也不觉用了力,使得信上褶皱更深。
一直在旁静静听着的牟斌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补充道:“西内属于皇宫禁苑,没有皇上的直接命令,就算以锦衣卫的势力也是鞭长莫及。怎么办?”
“那皇上呢?皇上怎么说?”钱福似乎不相信朱祐樘会对此事无动于衷。
马骢想到这便有些怨念,“皇上只说她会很安全。可她被孤立他处,皇上毕竟不能时时护她周全啊。”
“那至少她现在是安全的。既然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就不要自寻烦恼了。我相信皇上定会想出万全之策,大不了……”
牟斌急忙接口问:“大不了什么?”
钱福摇摇头,无奈说道:“大不了,就再把她送出宫来,我这里总是欢迎她的。”
“就怕她自己不肯,她哪里会肯啊!”牟斌嘴快,说完又觉得不妥,尴尬望了眼马骢,努努嘴先告辞回去了。
马骢还维持着双拳抵在桌上的姿势迟迟未动,末了闷声说了句:“她若是不肯,我这次也不会顺着她了,那个鬼地方,迟早害了她性命。兄长,我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