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云心嬷嬷说,当年她并未按照太后之意将小公主溺死,而是慌忙之中将小公主装在竹篮里漂在了河上,所以小公主应该还活着吧……”阿诺安慰道。
“五年来,朕派了无数兵士官员寻找她,若她还活着,又怎么可能五年都找不到踪迹?”狄琼紧锁眉头,攥紧权杖,懊恼道,
“当年,朕生下她便送给了一户农家,却没想到太后自作主张,命令云心嬷嬷将她溺毙,云心嬷嬷毕竟是我的奶娘,她于心不忍,慌忙中才将小公主放在竹篮内飘在河中。可紫娟河附近人迹罕至,只怕不会遇到好人家收养,很有可能已经死在了那场大水里。”
“小公主……吉人自有天相……”
阿诺常这么劝慰狄琼,可是她从心底里觉得,被装在竹篮内的小公主早被淹死在了紫娟河中。
那么小一个婴儿,装在竹篮里,放在紫娟河上,怎么可能活?
若能活下来,那得多么幸运。
这并不是戏本子,而是现实,现实里根本没那么多假如。
“阿诺……”狄琼攥紧权杖,语气极力平静,透着一股子暗流涌动的狠意,“不惜一切,杀了……杀了子桑怀玉……”
阿诺面上不解,心中惊颤:“为何?陛下,这是为何……”
“我不杀他,他便会杀我。你忘记当年他给我斟的那杯毒酒了吗?北狄与大庆战争之际,你以为他为什么出山?!无非是要辅佐大庆军队,打赢北狄罢了。有一个萧沉韫已经够朕厌烦了,若再添……再添一个子桑怀玉……后果不堪设想。”
趁着二人还没见面时,先下手为强,杀了子桑怀玉。
若真见了面,狄琼不确定自己会下得去手。
面对狠心断情绝爱的狄琼,阿诺道:“喏,谨遵女王陛下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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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雅虽然解毒苏醒,没有性命之忧,却……双腿残疾,只能坐轮椅行走。
当萧仁明告诉鸢雅此事时,鸢雅只是短暂地沉默了下,随后便扯开一抹笑,指着自己问道:“王爷是说我,我鸢雅,双腿残废了吗?”
“鸢雅……”萧仁明半蹲下身,与轮椅上的鸢雅视线平齐,他看见了鸢雅眼中涌动的泪花,心痛道,“阿雅,以后万事有我,有我做你的双腿,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
“我要我的双腿,不要你的双腿。”鸢雅尝试着从轮椅上站起身,双腿却使不出半点力,双手抻着桌子不断重复尝试,可两条腿就像死物一般,根本无法站立,直到她跌落在地,摔破了额头。
萧仁明大惊失色,急忙将她抱入怀,重新放在轮椅上,紧紧牵住她的手:“阿雅,以后我会日复一日地陪你康复……”
鸢雅垂下眼眸,忽然变得很安静。是一向喋喋不休的她,从未出现过的安静。
安静的像一潭死水。
然后,“吧嗒、吧嗒”掉落泪珠。
鸢雅哭丧着,伤心欲绝地喊道:“萧仁明,我是个残废,一个残废还怎么做杀手?若不做杀手,我以后还怎么做富婆,哇——”
“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让你执掌中馈,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富婆,好不好?”萧仁明连忙哄道,“前提是嫁我为妻。”
鸢雅崩溃地嚎啕大哭:“双腿残废影响生孩子吗?我若嫁你,总不能让你断了香火啊!”
“不影响。”萧仁明摸了摸她的头。
“真的不影响吗?”
“不然,我们行夫妻之事,试一试?多试几日,便能知道有没有影响。”
“萧仁明!你学坏了?”鸢雅俏脸火烧火燎,红成了煮熟的虾子。
“阿雅……”萧仁明与她十指相扣,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我们走吧,不理这俗世纷争,去归隐做一对普通夫妻,生一群孩子。”
“归隐?”鸢雅难以理解,“堂堂七王,雅贵妃之子,镇国侯外侄,放弃王权富贵,抛却尊贵的王爷身份,竟要和我一人归隐,你舍得这富贵名利吗?”
听完这话,萧仁明哑然失笑,摇着头叹息,掐了掐鸢雅纯澈美丽的脸颊,目光宠溺、嗓音温柔:
“若我看重富贵名利,又怎么可能义无反顾地深爱你一人?”
萧仁明淡泊名利,既不争帝位也不贪权势,随性、真诚、炙热、重情重义、胸襟宽广,所以他能坦然原谅曾经欺骗过他、利用过他的鸢雅。
他握着鸢雅略有薄茧的十指,勾起淡笑:“阿雅……我生于帝王之家,虽然从不玩阴谋诡计,可也绝非单纯好骗,你以为我从前不知晓你别有目的吗?我对你是惊鸿一瞥,一见钟情,哪怕你意图不轨,我也甘之如醴。”
“在陷阱里清醒沉沦,只因设陷阱之人,是你。”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身份不一般,无需琛远提醒,我也知道你接近我另有目的,我知道你利用了我。我确实怨过你,我觉得你是捂不热的石头,明明全天下都反对我,我还是站在了你这边,我义无反顾地选择你,你当初怎么狠心假死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