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微笑着,轻轻颔首。
近来,陆勖在朝堂上大加提拔陆氏人,心有怨言的人呈上来的文书中虽未言明,但含沙射影地提到几句,亦不免被陆勖瞧见,他非但没有收敛,扭头就会让人寻个错处,该处置的处置,该打压的打压。
如此一来,少不得引得人暗暗不满。
原先拥护太皇太后之流,见陆谖一直不出面,又去太医署打探到可靠消息,太皇太后一年半载的,怕是无法痊愈,渐渐也冷了拥护的心,有的甚至改投了他人。
陆勖与陆谖是亲兄妹,因而,改投尚书令的人不少。
想来陆勖让其夫人避开自己去仁寿殿,也是想亲眼看一看陆谖真实情况。
梁婠心中有数,陆勖并不完全信她。
但不要紧,她也不完全信他。
如今,只是互相利用罢了。
毕竟,她早就跟淳于北说过了,若是尚书令打发了人,想进仁寿殿,一律故意放水。
可惜等了几个月,这才想起来见一次,兄妹之情也当真是淡薄得很。
陆勖知道陆谖真实的样子,接纳起陆谖党也才能更安心。
她不怕陆勖独断专行,只怕他无形中树敌太多,届时对他们没有好处。
思及此处,梁婠隐隐担心,奈何她也旁敲侧击地说过几次,却被陆勖不痛不痒地挡回来。
曾经的陆勖很是沉稳持重,而今的——
梁婠颇觉无奈。
许是这两年陆氏一落千丈的缘故吧,陆淮、陆修、陆颖、陆谖……太师的子女,如今也就剩他。
日中则昃,月盈则食。
若非如此,他也不能答应高潜,选择扶持自己。
别无选择的选择。
锦兰见梁婠神情变得严肃,又想起前些时候内侍回禀,又道:“上午,广平王妃还托人送了东西来。”
梁婠脚下步子不疾不徐。
锦兰叹气:“这送礼的哪是广平王妃,分明是广平王。”
梁婠心中一笑,淡然道:“那个给广平王报信的人呢?”
锦兰道:“跟着去守陵了。”
梁婠默然点头。
锦兰暗自挣扎半晌,仍是大胆开口:“国丧期间,广平王竟敢使府中婢女有孕,一旦揭发,这是重罪,太后为何不趁机治其罪,反而命人给其通风报信、暗中提醒?”
梁婠失笑:“你说南阳王知晓这事,为何不在朝堂当众告发?反而私下告诉我?”
锦兰重重叹了口气。
是啊,不过一个婢女,若是广平王妃有孕,那或许还能起点作用。
梁婠扬眉瞧她:“我收了他那么多礼,回这一个就够了。”
锦兰猛吸口气,咬了咬牙:“难道太后看不出广平王……他,他对,对您不怀好意吗?”
梁婠只觉好笑,与其说高灏对她不怀好意,倒不如说是对坐在太后位置上的人不怀好意。
比起高涣、高浚,真正难对付的是高灏。
她瞧了脸色不好的人一眼:“国丧过后,宫中该摆的宴席,也得摆一摆了。”
梁婠回到含光殿的时候,陆晚迎已坐着等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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