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沫跑前跑后,测量、算尺寸,忙得满头大汗,没有注意到璟华的脸色已越来越难看。
忙完了,她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撸起袖子擦擦汗道:“总算差不多了,明天再装上轮子,基本就成了。”
璟华也挨着她旁边坐下,微笑看着她,不时有一两声的低咳。
她依旧沉浸在下午那帅气的剑法中,欣然神往道:“说老实话,璟华,你的揽月真的太厉害啦!南海紫心竹原来比玄铁还硬,可你就这么轻轻一挥,立刻就一断两截,比切豆腐还容易。你知道吗?我有个哥哥,剑法也很好了,但今天跟你的一比,还是你要厉害得多。哎,要是我也有这么一把剑就好了!我都没有什么固定的兵器。”
她想了想,又呵呵笑了,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这么说似乎也不对,你是因为剑法好,所以才厉害对吧?如果揽月到了我手上,估计也就跟普通的剑一样,使不出这么大的威力。”
璟华勉强笑了笑,断断续续地仍有一两声的低咳。
好在竹林里光线十分幽暗,日落黄昏几乎只能看到对方一个大概轮廓,不然阿沫现在就会看到他苍白如雪的脸色和额际涔涔冷汗。
虽然只是挥了挥剑而已,但体内已是真气激荡,灵力以自己感觉得到的速度加速往外流逝。龙脊上,那贞鳞的伤处奇寒入骨,疼痛从这个深渊迅速向外蔓延。他还是尽力坐得笔直,却痛得整个后背都快没有知觉了。
“璟华,你没事吧?有没有不舒服?”阿沫终于发现他的异样,伸手想来摸他的额头。
“被你当了一下午的苦力,有点累罢了。”璟华云淡风轻道,将揽月递到她面前,“喜欢剑?”
阿沫点头。
“想学么?”
阿沫猛点头,眼睛都亮了。
璟华笑了笑,“今晚子时,我在这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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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要教她剑法。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冲动的人。
甚至包括那时决定将贞鳞交给蒄瑶,也不是他的一时兴起而为。
但现在,面对这个才刚刚认识的女孩儿,他却冲口而出说要教她剑法。
她并不是美得天下无双,九重天上美丽的女子不少,与之相比,她甚至还只是一个孩子。
可她那双眼睛,不只是美,更蕴含无比生动,就像两颗举世罕有的黑宝石,单纯、清澈,容不下丝毫杂质。
那双晶晶亮的黑眼睛里,每时每刻都投射出熠熠生辉的璀璨光芒,似乎是最明媚温暖的日光,照耀到人的心底,驱走那最后一丝阴暗,扫去最后的尘霾。
他说不清原因,但就是想看她快乐,看她笑,他希望可以尽他所能,让那双美丽的黑眼睛永远这样亮下去,让那水润的淡粉色樱唇永远弯弯。
她想砍竹子,那就帮她。
她想学剑,那就教她。
看她兴奋雀跃的样子,自己竟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开心。呵呵,她真是一个奇怪的孩子,身上是用不完的劲,脑袋瓜里也总是层出不穷的怪想法,一刻都安静不下来。
他挺喜欢看她,看她笑。
那笑容里似乎有一种力量,能暂时平复他身体里的痛,和那些埋藏于心底,却无法言说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