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堂堂黎国的小王爷,自诩天下第……二,居然让一个小村姑药倒,还让人从眼皮子底下逃了。说出去,他颜面何在?
那侍卫忙磕头求饶。熙王府的侍卫统领刘德昭,抱拳躬身道:“小王爷,咱们这次出来带的人不多,不宜现在自损人手,您看……”
“那就先留着他这条狗命,回去再说!”宫离殇气急败坏,一甩宽大的袖子,朝着山外走去。侍卫赶忙跪地感谢主子不杀之恩。
这时候,从林中窜出一个侍卫打扮的年轻人,他单膝跪地,禀告道:“小王爷,属下在山下村子里发现了可疑人等,跟您形容的那人,有几分相似!”
宫离殇心气正不顺呢,闻言,一脚把人踹倒在地:“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几分相似’,你就是用这样含糊的字眼,来糊弄本王吗?”
刘统领对那侍卫厉声道:“到底什么情况,还不细细向王爷禀报?”
“属下在青山村探听到,近几日,村里来了一个求医的伤者,俊美非常,伤者手下带了三男一女……村里的山民说,那伤者喜好穿白衣,温柔谦和,笑起来非常好看……”那侍卫不敢靠近山村,若是那伤者真是王爷要寻的人,他贸然靠近绝不可能全身而退。那人伤得再重,动动手指头也能把他给灭了!
喜好白衣,温柔,爱笑……这真是他要寻的那杀神吗?宫离殇也有些怀疑了!可是,他收到的消息,那杀神最后出现的痕迹,便是这苍莽山附近,而那什么青山村,恰巧在这时候,来了重伤求医之人。也太凑巧了吧?
不过,那杀神向来以黑衣示人,冷酷如冰,暴戾易怒,跟侍卫打听到的形象全然相反。那杀神不会伤了脑子,改变性格喜好了吧?不行!是与不是,要等亲眼看过了才知道。
“去青山村!”宫离殇骤然转身,那袭飘逸的红衣,被山风扬起,荡起妖异的红……
青山村半山腰,顾家。
“顾茗,顾茗!”李浩气喘吁吁地从门外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在院中习字的顾茗喊道。
顾茗沉腕写下最后一个字,满意地放下手中的笔,侧目看着自己的好友,问道:“怎么了?大黄在后面咬你屁股了?”
“去你的!你才被狗咬了屁股能!”李浩气息没喘匀,又继续道,“村里二狗子的爹说,今天他在山上遇到了陌生人,他们在打听你们家受伤的那位公子!拿着刀枪棍棒的,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啊!”
“哟!‘来者不善’这个成语用得挺溜的,最近读书没划水!”顾茗打趣了好友一句。以前,李浩最头疼的就是去私塾读书,三天两头不是头疼就是肚子疼,气得他爷爷拿棍子押着他去顾三伯伯家。
自从顾茗也上了学堂,而且后来者居上,很快赶超了学了两年的他,李浩才渐渐认真起来。村长爷爷都向顾萧夸过顾茗好几次了!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赶紧告诉你们家那位公子,要真是他的仇家寻上门来,早点进山避避还来得及!”李浩急得差点冲进那位公子的屋子,把人拉出来藏起来了!
“我们主子知道了,多谢李小公子前来报信。”隐魅从东屋出来,盈盈地笑着。他身材虽然高挑,骨架却不宽,穿着暗红的衣袍,亭亭地立着,颇有些袅娜之姿。
李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偷偷地瞄了一眼对方雌雄莫辨的俊颜,脸一红低头憨憨地笑了。
“既然那人已经得了消息,想必很快就会到来!顾公子,您把家中帮忙的几位乡亲送回去,进山跟顾五爷说一声,让他暂时先不要回来,去李小公子家暂避一时……”隐魅脸上的表情变得严峻起来。
隐魈他们三位,被主子派出去了,只有他留在殿尊身边。殿尊重伤在身,顾小姑娘一再叮嘱不可剧烈活动,若是此时有强敌来袭,他拼了命也未必能保得殿尊的安全。不过,隐魂殿的隐卫,只有战死的,没有不战而退的!隐魅身上散发出冲天的战意!
顾茗也知道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们留下来,只会给这对主仆添麻烦。他把李寡妇母女,和药房中制药的英姑、顾丽儿,以家中有事为由,让她们提前回去了。他拉着李浩,去了山上药园,提醒药园里的乡亲们,回去的时候绕开顾家所在的山头。
顾家的院中,只留下白衣出尘的凌绝尘,和一身暗红色广袖宽袍的隐魅。料峭的春风,吹着已然吐出绿蕊的树梢,除此之外,一派死寂。就连枝头上的鸟儿,也仿佛感知到危险的降临,早早地飞远了!
凌绝尘悠然地倚在躺椅上,那恬静的姿态仿佛每一个闲适的午后,静静地晒着暖阳。而他身旁的隐魅,却如一棵挺拔的参天松,又如一把拉紧的弓弦,一张妖娆秀丽的脸孔布满寒霜。
“既然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遮遮掩掩?”凌绝尘藏在乌黑秀发中的耳朵,轻轻动了动,俊朗的双眸缓缓张开,里面有寒星闪烁。在顾夜面前奶苏的声音,也仿佛淬上了寒冰。
“哈哈哈……老朋友来了,如此冷言冷语,难道这就是大将军王府的待客之道?”随着一阵邪肆的笑声,那个如火的身影,跃过高高的墙头,落在简陋的院落中。
“是朋友,自然美酒相待;是豺狼,等待它的必然是猎叉!”凌绝尘慵懒地在躺椅上换了个姿势,橙色的光辉洒满他的全身,形成了一幅柔和又赏目的画面。
“啧啧啧!堂堂炎国的大将军王,竟然被一个蠢物,逼到这穷上僻壤中养伤,穆青啊,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宫离殇反客为主,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拈起一块红豆酥,放进口中细细地嚼着。
咦?味道还不赖嘛!没想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有如此厨艺之人!这小山村,还真是藏龙卧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