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嘉木“啧”了一声,“狠还是你狠,不过我还挺期待的,就是可怜云溪姑姑了,好不容易找了个小老公,图的还是她的钱。”
提到容云溪,自然就联想到了容文柏。
“你这两天见文柏没?”
沈司年表情瞬间绷了起来,冷淡道,“没有。”
项嘉木没察觉,继续道,“我今天来你这儿的时候,去律所给他送了点东西,文柏被他家老爷子用茶碗在脑袋上砸了一道口子,起码三公分那么长,就在左额角。”
“容老爷子得有八十了吧,怎么这动手的毛病还是改不了呢?文柏又不是小孩儿了,把人脸给砸成那样。”
沈司年怔了一下,问道,“他怎么样?”
“能怎么样,小可怜儿一枚。咱几个,文柏是最听话的吧?容老头有什么不满的啊,小时候回家晚几分钟就要罚站,在学校被人欺负还手,回家还得挨家里罚,我要是生在这种家庭,我早被逼疯了。”
项嘉木在这帮阔少里,算是最通人情,八面玲珑的人了。
打小就是社交牛逼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所以当年转学来江城的时候,他虽然被学校的一些熊孩子孤立了一阵子,但是长辈们却非常喜欢他。
因为他嘴甜,会来事儿,长辈们大都喜欢这种嘴巴甜,见了人会礼貌问候的小孩儿。
但是容家老爷子是个例外。
小时候和司年一起去文柏家里玩,第一次见容老爷子,便嘴甜的跟着文柏和司年一块儿喊那老头爷爷。
容老爷子嘴上应着,转而给他们拿糖,他给沈司年的是进口的巧克力,给他的却是几毛钱一颗的糖。
虽然沈司年装作不喜欢,将巧克力给了他。
但是这件事,始终让他耿耿于怀。
他那时候还以为文柏爷爷跟别的同学一样,是因为他家是做水产生意发家,有点下九流,所以才不喜欢他。
等到后来他毕了业,开始创业,在自己的领域有了出色的成就,他也渐渐明白过来。
文柏爷爷看不上的是他的出身,就算他凭着自己的努力爬到了如今的地位,在他眼里,依然是血统不够高贵,不配入得他的眼。
容老爷子就是典型的封建教条下生长出来的老古董,他和那些势利眼不一样,势利眼是见风使舵,谁红攀谁。
而容老爷子,他才不管你将来能混出什么样,尊卑制度才是他的待人之道。
沈司年这种豪门世家,在他眼里就是尊,而他这种半路起家的,无论爬到何种高度,一样是卑贱。
他就寻思,大清都亡了百年了,怎么还有这种在家设祠堂的老古董?
他和容文柏走得没有像沈司年这么亲近,跟容家这个老古董简直密不可分。
有一年夏天,他去找容文柏去河里摸鱼。
文柏当时报了很多课外班,每天都有作业要写。
项嘉木的学习向来没人管,他也不负众望,高中之前,总是垫底儿。
于是撺掇着容文柏逃课,两人去河里抓了一下午的鱼。
等回到容公馆,容老爷子却不让他进门。
他让下人拿了一把刀,说,既然这么喜欢鱼,那就好好看看鱼长什么样。
他让文柏拿着刀,将抓来的鱼,一条一条开膛破肚。
文柏一边杀鱼,一边哭的样子,他到现在都记得。
杀鱼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因为他们家就是靠这个营生。
但是对容文柏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这无异于敲碎他的心理防线。
文柏后来不爱吃鱼,他觉得大概率就是因为当年那件事。
这事儿过去太久了,加上文柏出国看病这么多年,他渐渐就不太能想得起来,谁知道这老爷子这么大年纪了,还能对文柏动起手来呢?
沈司年攥紧手,半天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