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很快就到了农历初二,这一天也就是钟奶奶的六十大寿,十月初一晚上,叶金龙两口子便骑着摩托车来到钟家,在钟家没有回去。
凌晨三点,范香起来蒸蒸糕,蒸糕和蛋糕形状类似,分为三层,底层是用粉红色膏脂染得糯米饭,中间一层是白色的糯米面,最上面一层和最下面一层一样。
将蒸糕蒸上,范香开始蒸寿桃,寿桃也是用糯米面做的,里面加了白糖和黑芝麻做成馅儿,捏成桃子的形状,在桃子的尖尖染上粉红色的膏脂,想起今天来的小孩众多,她又捏了些小动物,兔子松鼠,惟妙惟肖。
今天是星期三,为了给钟奶奶过寿,阿朵和钟罄一起请了假,做寿是喜事,半边天痛快的批准了,还开玩笑的问钟罄涛寿桃吃,钟罄受宠若惊。
五点一刻,天蒙蒙亮,钟罄和阿朵相继起床,去到厨房帮范香干活,邻居家的人也来帮忙了,泡米的泡米,洗菜的洗菜,一边做一边说笑,端的热闹。
“阿香啊,你们家今年收成怎么样啊?”农家人在一起,除了聊吃喝,关心的也就是地里的那点收成了。
“还那样,和去年没什么差的。”
秋收刚刚完毕,家家户户的稻谷都已经晒好入仓,范香家的谷仓堆得满满的,她公爹说,就算灾旱个两三年,都不怕饿肚子了。
“还是你们叶家寨好,水田多。”那个妇女感叹,此话一出,其他两个妇女也跟着感叹。
望果乡人多,家家户户最多的水田一人也就一亩顶天和,叶家寨不一样,一人分水田最少也能分两亩。
“大嫂,话可不能这么算,我们家是农村,进出都不方便,你们在街上呢,街天做点什么不挣钱啊?”范香和这些个妇女打交道几年,知道这几个妇女最爱的就是别人夸她们是街里人。
几个妇女哈哈笑,优越感十足。
天大亮了,几个妇女随便弄了点吃的,炒菜的大师傅是叶家寨的,和叶金龙是堂兄弟,炒的一手好菜,附近多少寨子的红白喜事都爱叫他来做菜。
客人已经陆陆续续来了,收礼金的人也已经拿了个桌子罩着红布坐在大门口。
来的客人很多,屋里屋外摆了十几桌,钟奶奶穿着范香孝敬的衣服鞋袜喜气洋洋的坐在客厅主桌的主位上。
“大姐,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了。”说话的是钟奶奶的亲生弟弟,虽然是钟奶奶的亲生弟弟,却并不怎么来往。
钟奶奶淡淡的掀掀唇角,对她弟弟淡淡的点点头。
她弟弟也不在意,转头又看向了钟罄:“这是声声吧,长得真漂亮,有时间上舅爷爷家去玩,舅爷爷家也有和你一样大的孩子。”
钟罄点头,却不放在心上。钟奶奶和他的矛盾,他也略知一二。
钟奶奶娘家在望果乡另一边的小南沟,小南沟是汉族寨子,当年钟奶奶守寡,还不到三个月,这个舅爷爷一家便上门来,明着面是来给钟奶奶撑腰,说寡妇不易做,实则是想让钟奶奶带着钟诚改嫁,镇上的房子由他家来住。
然,谁也不是傻子,钟奶奶当时年纪也不小了,再嫁的能有什么好货?不是身有残疾便是鳏夫,身有残疾的还得她来伺候,鳏夫就更加了,这个地界的鳏夫打死再嫁妇女的事情多了,她是闲得慌要给自己找事做还是活腻了?
当是这件事情闹的挺大的,这个舅爷也十分硬气,闹僵了在街上遇到钟奶奶就当做没看到,头一甩就走了。
后来钟诚也没了,这个舅爷也没来看过一眼,听小南沟人说的闲话,当初她爸没的时候这舅爷还和人说过她家‘一门寡妇’呢。
“姐啊,你看咱姐弟俩这么多年没见了,你看你们家是越过越好了,只是我这心里啊。”舅爷端着酒杯,貌似十分难过,“姐啊,我就不怕你这百年之后啊,没人给你摔盆子,我这日也思夜也想,终于让我想了一个好主意。”
一听舅爷这话,吃饭的人饭不吃了,都竖起耳朵来准备听听这位舅爷的‘高见’,叶金龙坐在钟奶奶下手,拳头已经捏成了团,钟罄坐在另一小孩桌子上,手已经摸到了门边的扫把。
“姐,你看这样,我们家男孩多,我过继一个孙子给你,富民就行,今年十五了,到时候你一去,他就能顶立门户了,至于声声,那就是个小丫头片子,到时候直接嫁出去就好了。”这句话说完,舅爷就抖着腿,得意洋洋的自认为出了一个很好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