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公主盯着眼前那不懂规矩话又糙的南宝林,眼中尽是嫌弃。
但她也不再说话,反而眯着眸子暗自养神了一会儿,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然又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我道:“皇后是一宫之主,要管,我也无甚可说,本宫也不便插手你们后宫这些熬糟事儿,只是……“
她抚了抚额,一脸厌恶地说:“皇后也应好好教育才是,本宫如若下次再看到这等不懂规矩无视天子颜面的妃嫔,可不会再留情面了。“
“妾明白,妾定好生教育。“我恭恭敬敬地俯身行了个礼,又道:”长姊如母,妾在此也谢过长姊提点,定不负其期望。“
深冬寒涩,芳林苑中一阵冷风呼地吹过,树枝在寒风中颤抖,发出呜呜的悲鸣,似述大辽百姓之苦,似控边疆将士之怨。
冷得连长公主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鼻尖轰鸣,阿嚏了一声,身边宫女赶忙给披上一个紫色的、丝绸织就的厚实长袍。
“那本宫便给她这贱嫔一次机会,皇后可要好生处理。“话毕,她便带着身边一众宫女款款走了。
我还礼相送。
罢了,才深嘘一口气。
“坊间早闻皇后大名,听闻皇后五岁入宫聪慧娴熟,今日一见果然不虚,南止夕在此谢过皇后救命之恩了。“南宝林的阴阳怪气声从旁边传来。
我忙命人放开南宫林,细细看她,才发现其虽长相甜美,但性情却是截然不同。
“南宝林可是来了月事才不愿侍寝的?“我轻声问道。
“不是。“她倒答得干脆利落,额头微仰,一脸的不服气。
“那……是以为何?“我心中不解。
“皇后娘娘怕是不知何为你情我愿,不知何为志不在此。”她依旧倔强。
我却听得懵懵的,我确是不知何为你请我愿,我自小就没有说愿不愿的机会,更不知男女之事还要问愿不愿的。
儿时从父、嫁人从夫是我自小便习得的道理,我长至金钗,最叛逆之事怕便是那对长公主的阳奉阴违的举动了。
且志为何物,我曾以为,女子是无志向可言的。
我在遇到南宝林之前,最大的志愿就是遂娘亲和嬷嬷之愿,平安、活着。
而我的身边,连脾气不好的吉宁,最大的志向也不过是择一心心相印的良婿,一人一心养猪种树罢了。
我看着这与寻常女子不同的南宝林,不知为何,忍不住掩嘴笑了,问南宝林:“那你的志在哪儿?”
“哼,我的志是像家父家兄一般,上阵杀敌,守家卫国,皇后娘娘是觉得可笑?“她望着院中那虽是寒冬却依旧傲然枝头的蜡梅,一脸的愤然。
“可你是女子……”我言而又止。
“是啊,可惜了我是女子,且被皇后娘娘看上,挑进宫中服侍皇上。”她说这话的时候竟有些哽咽。
“本宫……”我一时语塞。
我从前总以为,立后六宫是天子之责,进宫为妃是家中荣耀,却从未想过我们身为女子,有没有说“不”的权利,也没有想到,身为女子还可以有嫁人从夫之外的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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