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宝:“咱也去挖,不拘多少,挖一些来,还能凉拌着吃。另外咱还能去挖点其它的野草野菜的。”
刘桂枝想想也是,带着顾胜天福宝,也赶到山里去了。
大家挖啊挖,疯狂地挖,跟抢粮食一样的挖。
最后一人背着大几十斤的蕨根回来,第二天男人继续去挖,女人则在家里清洗处理。
可是这个怎么做来着?一群人跑来找福宝,也有人去找聂大山。
聂大山:“我也不懂,我只凿了,福宝知道。”
于是全部的人都赶向了顾家。
陈有福一看这情况,干脆大喇叭把大家吆喝到麦场来,然后把大喇叭给福宝,让福宝给大家讲讲怎么制蕨根粉的事。
福宝这是第一次用这种大喇叭,还有点新鲜,她发现自己稍微呼口气,大喇叭里就咔嚓咔嚓的,然后声音传老远。
她赶紧屏住呼吸,抬头看看大家。
所有的人都期待地站在那里,等着她开始讲蕨根粉。
他们都是劳作习惯了的农民,穿着土布缝的圆领上衣,脸上大部分黝黑粗糙,男的胡子拉茬,女的头发在脑后头胡乱用尼龙头兜给都兜起来。
他们手里有的还提着铁锨,拿着针线活,一个个是在繁忙的劳作中抽出时间来听她讲。
他们显然是饱含期待的,每个人的眼里都充满着渴望。
对粮食,对吃饱肚子的渴望。
福宝的目光扫过大家,她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和哥哥们一个个面带喜悦,看到了自己饱经沧桑的奶奶脸上含着自豪的笑,又看到了那边几个知青,知青们也是稀罕地望着她,霍锦云和苏宛如则是和奶奶脸上挂着一样的笑容,欣慰,自豪,与有荣焉。
这一刻,福宝突然觉得,私底下吃红烧肉的滋味都没现在美。
有时候幸福不光是自己吃饱饭,吃好吃的,还有别人也能吃饱饭,让周围再没有饿肚子的。
吃饱肚子,这是作为一个人最起码的尊严和需求。
福宝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自己怎么制作蕨根粉的。
全生产大队大几百人,就在那里安静地听着这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讲。
如何采集,如何清洗,如何捶打,怎么将蕨根放在清水里过滤,沉淀,再怎么取出蕨根粉,最后她还讲这个蕨根粉怎么做出来好吃:“现在可以加点萝卜丝蒸窝窝,以后入冬了,可以采点蘑菇剁碎了放里面,等来年天暖和了,榆钱啥的也能放进去,这样做出来味道更好。贴饼子,蒸干粮,随便做。”
十二岁的福宝已经快一米四了,这在这个年月的同龄人中算是比较高的,小姑娘娇弱纤细,站在麦场前头,用她软糯好听的声音给大家讲解。
当她终于讲完后,大家伙欢呼,鼓掌,大声叫起来:“有粮食了,有粮食了,福宝!福宝!”
底下的胡奶奶已经很老了:“福宝,真是我们的福星,是我们全生产大队的福星哪!”
说着,她都想抹眼泪了。
苗秀菊听她那嗓子,想起来过去挨饿的时候,突然也有些想哭了,不过她还是拼命忍住,高兴地说:“我家福宝真是个好闺女!”
她这一说,大家伙都听到了,都纷纷夸赞;“福宝,这是要救我们全生产大队的人哪!”
也有人突然说:“我要给福宝磕头!”
这么一提,还真有人跪下磕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