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
阿实第一时间将宋慈从尸体旁边拉开。
他记得宋慈的右手上有擦伤,万一不小心碰到了这些液体,那宋慈百分百要感染上瘟疫。
“不是瘟疫。”宋慈摇了摇头:“死者的症状和瘟疫很像,但三日前本官见她的时候,她还一切正常,结果当晚便死了,瘟疫没那么快。”
他的话让仵作和阿实松了口气,阿实皱着眉头问道:“大人,那这是什么?”
宋慈半晌都没有说话,而是将刀放在一边,手在尸体的腹部慢慢的按着。
他按的非常有规律,每一次动作的间隔都差不多,随着他的动作,有更多的液体从刚刚打开的胃部涌出来,一开始都是与先前一样的黑紫色液体,慢慢的只剩下鲜血。
宋慈脸色一变:“阿实,用黑布挡住尸体的肚子。”
阿实立刻应声上前,双手拿着黑布悬在尸体的肚子上方,挡住了所有的光亮。
宋慈伸手从口袋掏出一把盐,缓缓的抹在尸体的肚子上。
尸体的肚子上并没有水,但盐却如同遇到了水般的迅速融化了,然后肚子上出现一圈细小的如同被针扎过的伤口,微微沁着血,看起来非常的诡异。
等这一圈伤口更明显后,宋慈挥挥手让阿实将黑布挪开,仵作忙凑上来,对于宋慈这一手可谓是惊叹不已!
“大人,您这是如何做到的?”仵作验了一辈子的尸,但奈何天资有限,所以很多门道都没有摸清楚,现在当场看到自然要问了究竟。
宋慈目不转睛的盯着伤口,嘴里飞快的解释道:“其实胃部的硬块并不是致命伤,不过是她所食之物尚没有消化罢了,而本官按其腹部,胃部最后却涌出血来,说明腹部有伤口。”
仵作连连点头,宋慈接着解释:“盐其实是被血融化的,掺杂了盐的血会在黑布下显现出来,因此……”
后面的他不说仵作也已经看到了,他惊叹的观察了下伤口道:“大人,她这是……自杀?”
“没错。”宋慈叹了口气:“她故意吃了不易消化的食物,让气血不畅通,最后再在腹部用针戳一圈伤口,这样血出不来,肚子里又鼓胀着,她是活活涨死的。”
阿实有些不明白:“那为何是自杀?也可能是别人杀的啊。”
宋慈摇了摇头:“你看她的手。”
说完他抬起尸体的右手,只见拇指和食指上有非常明显的细小红痕:“这是握针才能出来的痕迹,若是他杀,她至少也会挣扎一下,可她并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
宋慈的眉头依旧紧锁着,好半晌才慢慢的说道:“阿实,你去查下这位夫人,看看她是否曾学医,查过后直接回县衙。”
阿实领命去了,宋慈和仵作收拾了尸体,这才缓缓的出了义庄。仵作有些忐忑的看着宋慈,毕竟他仅凭尸体胃部鼓胀就判断其为吞金而死,若此案是凶杀,他如此武断,说不定已经造成了冤案。
宋慈走了两步才发现仵作一脸忐忑,他刚刚一直在想尸体,因此没有注意。
“本官没有怪罪的意思。”宋慈的话让仵作松了口气:“本官让你来,只是觉得你因为天资不好,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在原地踏步。但你要明白,仵作靠的不全是天资,只要细致、认真,秉着为死者负责的态度,尽最大的能力找出死因便是一个好仵作!若是因为天资不足,便怨天尤人,验尸草草收场,这才是失职。”
仵作连连点头,宋慈看着他,然后叹了口气:“有空了便来一趟县衙,本官那有些验尸方面的书,你拿去看看,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本官。”
宋慈给的自然不是宋家的绝学,他给的是一些自己总结出来的验尸方法。
“小的谢过大人!”仵作一脸惊喜,宋慈上了轿,他就跟在轿夫后面,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他再不积极点,这不就真的是孺子不可教了吗?
果然,宋慈看到跟在后面的仵作满意的笑了笑,之后便开始闭目养神。
到了县衙,阿实已经等在门口了,宋慈刚一下轿他便迎了上来:“大人,死者确实懂一些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