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啥?”
“母猪能下崽呗!怕社员偷偷养了母猪下崽!”
没人说话了,屋里一时被沉闷的氛围笼罩了。
“国家的特殊时期,总是有人多付出一些,农民们确实不容易。”
严厂长打圆场,东来这就要到惠川县当一把手了,向东这小子可别嘴里没轻没重的。
说着给李向东使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说了。
“嗨,刘叔,我这就是小孩子话,您可别当真,我没有对国家不满的意思啊!我就是觉得国家被一些小人给蒙蔽了。”李向东解释。
坐在严厂长对面的刘东来自然看到了俩人之间的眉眼官司,气道,“大哥,你现在是真的要和我生分了!不光自己不和我说实话,连向东要说几句大实话,你都要拦着!你,你真是我的好大哥啊!”
“东来,你别生气,你大哥怎么会和你生分?”黄桂梅安抚道,又说丈夫,“你看看你,这是怎么了,这屋里一个外人都没有,有什么不能说的。”
挨了妻子训的严厂长皱着眉,半响才低声说,“东来,不是哥哥和你生分,你就是知道了你能怎么办?就你这火爆的脾气,你要是再因此犯什么错误,后半辈子就完了啊!”
“大哥我,就是有这点私心,盼着你能平平安安的,做个庸官也好,怎么样都好。”
“大哥,你当我被磋磨了这十年就真的把要为老百姓做事的那颗心磨灭了?我要是真的为了做个昏官、庸官,我还不如继续待在沂白山脚下种地!”刘东来的话掷地有声。
李向东看着刘东来的双眼,那双眼迸发出明亮的光芒,就像是燃烧的炽热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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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个人的到来,能够改变惠川县的未来!
他清楚的记得,上辈子的惠川县县委书记叫贺大禹,这位贺书记在位的十年,是惠川县有史以来最为僵化的十年。
那十年,家家割资本主义尾巴,不允许养任何的家禽家畜,严格的打击黑市,把每个农民都牢牢的拴在并不能喂饱他们的土地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这位死死把控着惠川县三十几万人生老病死的贺书记是老百姓口中的贺阎王,有首儿歌是这么传的,
“贺阎王,管得多。
家家都住小土窝。
榆树面,观音土,
个个肚子敲大鼓。”
这个顺口溜里的榆树面就是用榆树皮磨成的面,虽然难吃,但吃了也不会要人命。
观音土是高岭土,这种土像白面一样,又白又细腻,也可以像白面一样和成团,烙成饼。
烙饼的时候不用放油,直接放到烧热的锅里,熟了之后也会有香味儿,吃到嘴里却是又干又黏,得不停地喝水,把黏在嗓子里的土冲走。
这种饼不能多吃,吃多了不消化,会囤积在人的身体里,肚子涨老大,敲上去,“蹦蹦蹦”的响,就像敲大鼓一样。
人吃完了观音土却拉不出来,吃着吃着最后就被屎给憋死了。
在那个春风已经悄悄吹进来的年代,惠川县像一个四面封的严严实实的铁皮鼓,延续着一成不变的、贫瘠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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