洵林也比平时要活泼了些,给大舅母和二舅母背了好几次诗。
姜大夫人和姜二夫人对这麻烦事不少的小姑子有些冷淡,但对孩子都很好,宣洵林向来也得她们的喜爱,这次在饭桌上还感叹地跟大舅母她们道:“大舅母、二舅母,你们总算来我家做客了,以前都是洵林在你们家白吃饭。”
童言无忌,但姜大夫人和姜二夫人和宣姜氏听了也感慨不已。
尤其宣姜氏,心里也是酸楚,她到底是拖累了娘家,不止是害得哥哥们官途不顺,连侄儿们也因归德侯府的缘故,这些年都没找到什么正经事做。
这头宣仲安在床上还不能下床,知道岳母后脚要来,前脚他府里的长少夫人就请了舅舅家的舅母来,险些笑岔气。
等舅母们来了看他,他也是与她们道:“婉婉脸薄,还请舅母们帮着仲安照看她了。”
“小事,”姜二夫人笑眯眯地道,看着外甥,她的圆脸蛋上全是笑意,“她客气,我们也客气,她不客气,那我们也不是傻的。”
姜大夫人当时瞥了口无遮拦的她一眼,回头就跟外甥说:“你们家现在一家三个病人,侯爷也不好出面招待女客,双婉又是个新媳妇,怕慢怠了头次来府里的亲母亲,请家中长辈出面来主持宴客,是再妥贴不过了。”
“是,外甥也是这么想的。”宣仲安笑道。
等舅母们离开房间,媳妇前来给他喂药的时候,宣长公子冲他媳妇道了一句:“小机灵鬼。”
小机灵鬼面容温婉如常,听他所言就道:“总归都是长辈,在一起有话说,我娘来了没个长辈招呼,也是不好。”
宣长公子又是一番大笑,笑得胸膛一阵震动,长少夫人见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苍白的脸都有了些血色,她不禁也跟着浅浅地微笑了起来。
她娘来是何意,她尚且不知,但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娘这趟来,大抵不会是什么好事。她身为女儿,也不可能违逆母亲,但不违逆,并不是她会任由人予取予求,她会用不正面冲突的法子规避过去。
“她前面不来,这时候来,心里也是做好了准备的。”她并不避讳跟长公子说起她与她母亲的关系,“我母亲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也知道我对她的感情,她知道怎么对付我……”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宣仲安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许双婉看了他握着她的手一眼,抬起头看向他,静静地浅浅笑道:“我现在不是太伤心了,心里虽然还有些遗憾以后会跟她越走越远,但这也是我嫁出去的那天就注定了的,不再去想从前,也就不难过了。”
“许府,”宣仲安握紧了她的手,“等回头我见过圣上,许府我就知道怎么办了,放心,不会让你太为难的。”
他知道许府是来托他办事的,不过,目前也是不明圣意,弄不清楚圣上这次突然重用他,打的是什么主意,毕竟圣上喜怒无常,反复无常,说不定他归德侯府也还是自身难保。
许双婉笑着摇了摇头,“夫君不必替我挂怀,许府要是怪我,就让他们怪去罢。”
她必须一次断了许府要挟她的心,就是断不了,也得让许府明白,她真的没那么容易好拿捏。
许曾氏是午后来的,带着大包小包来了,许双婉跟在姜大夫人、姜二夫人身边迎了她。
看到姜大夫人、姜二夫人,许曾氏脸上的笑顿时就僵了,等迎了她进门,她脸上的笑也没缓回过来,一直不自然。
一行人带了她去听轩堂,宣姜氏见到亲家母也还是热情的,就是洵林,也被姜娘子抱出来跟她见了一面。
虽说是见了一面就抱下去了,但到底是给了许曾氏这个亲家母面子——毕竟,洵林这幅孱弱病态的模样,是她的长子伤的。
见过宣洵林,许曾氏这时的心情就没刚入门那时笃定了,两位姜夫人更是客气又疏远,即便是女儿,也只是朝她安静地笑着,在长辈面前,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
许双婉这段时日清减了许多,整个人也好像被拉拔得长了很多,她亭亭玉立,玉面上的笑也清浅得很,她嫁出去也没多久,许曾氏却觉得以往在她膝下的小姑娘一下子长成了大姑娘似的,她跟很多年没见到女儿一样,觉得女儿有点陌生了起来。
这让她的心沉了下来。
想着要是得不到准确的话,回去会受到的冷落,许曾氏鼻子都有些酸楚了起来,心里怨怪起了女儿的绝情。
她是她的母亲,又不是那洪水猛兽,用得着这么防着她吗?
这厢,她也是连笑都笑不出了,随后,她也没在听轩堂呆多久,她一提出要去探望女婿,就听姜大夫人和姜二夫人说外甥刚吃了药睡着了,等会他醒了再叫她过去,许曾氏一听,心里就有些不快,随即下人说是小宴已经摆好,就等夫人们去了,姜家两位夫人就请了许曾氏去了前面的客堂。
路上,许曾氏不顾走在前面的那两位厉害的姜夫人,她抓着女儿的手不放,低声跟她道:“娘是专程过来看望女婿的,看一眼都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