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的出现,我妈非常的震惊,抓着我问是不是学校里出了什么事了?为什么忽然间回来了?在外面的吃的好不好?在学校钱够不够用…;…;各种各样的问题从她的嘴里冒出来,这种话,完全是一个很久没见儿子的母亲该说的,但偏偏是这种正常的情况,却让我感到很不正常。
我下意识的去看我爸,他冲着我微微摇了摇头,于是我只好按捺心中的不解,转而去跟我妈聊天,这一聊我才知道,她连给我写信的事情都忘了,她的记忆只在自己出事的当天,再之后就是一片空白了。我偷眼去瞅她的手腕,被绳子勒的痕迹依然清晰,我试探的问我妈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结果她一脸茫然,根本无法回答。
这么一打岔,我妈也忘记盘问我了,倒是让我暗自松了一口气,我妈这个人精细,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儿子回来了总归是一件好事,我妈张罗着要给我做好吃的,但是这段时间家里头哪里有什么材料?我妈当时就要出去买菜,被我跟我爸一起拦住了,好说歹说,她总算打消了这个心思。望着一边忙碌做饭,一边跟我们爷俩聊天的我妈,我心知那个熟悉的慈母回来了,可是我却没有丝毫的高兴。
越是这样,我越是不安。
吃完了饭,我找了个由头出门,到村子里打听情况,说来也是巧,头一个遇到的就是王富贵,他们家已经很多年没开锅了,原本存着的米面早就被虫给吃了,他拎着个米缸正想法子到别人家去借米呢。我瞅着王富贵,试探着的喊了声叔。
他瞅着我满眼都是疑惑,居然不认识我,还问我是谁,我说我是周景隆啊,小时候您可抱过我,王富贵当时就笑了,跟我说景隆那娃还小着呢,你说你都壮小伙子了还冒充个小孩,是不是拿我逗呢?
我听完一愣,该不会这家伙的记忆还停留在刚去养鸡场上班的时候吧?那时候我才十岁啊!
王富贵见我不回答,低头用乡音骂了句脑子有毛病,拎着米缸就匆匆去了别人家,他还要去借米呢。等他走了好久,我才缓过神来,难不成这王富贵的记忆真的出现了八年的空白期?我决定去验证一番。
结果这一验证,却是在村子里掀起了大风波,要知道他们也才刚回家不久,还没有来得及跟其他村民交流,人嘛,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肯定是先把自己家拾掇好,所以我是第一个登门的。
举个例子来说,村口住的李大海,这人是个木匠,能做个板凳啊桌子啥的,手艺简陋,但胜在实用,这人跟我爸是一辈的人,三年前进入了养鸡场,之后很少回家,但是他儿子李大壮,却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三年前也鲜少见面,之后便逐渐断了联系。
要知道记忆可以空白,但是生理却依然在继续,十五岁跟十八岁的差距那可是不小,李大壮一看到我当时就懵逼了,知道我是周景隆却不敢认,我找了个镜子给他看,好嘛,这小子直接叫出声来,因为镜子里的自己把他吓到了,当初的粉嫩小后生,如今下巴上都有胡子了!
李大壮这一叫唤,李大海自然也跑了过来,他一看儿子,同样也惊了,当时院子里就吵闹了起来,隔壁的六婶听见动静跑过来串门,互相一照面,更大的混乱出现了,因为六婶去养鸡场的时间更早,那时候李大壮跟我还是个小毛孩呢!
同样的事在村子里不断的发生,先是我这边,继而是王富贵那边,到最后家家户户都发现了不对劲,虽然村民没什么文化,但也没傻子,你说这几年的时光莫名其妙就没了,中间到底发生了啥?
越来越多的人跑出家门,最后在村口的谷场上集合,我跟着李家父子过去,几乎每个人碰面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你丢了几年?
丢了几年,听起来够玄乎的,但是对于我们村的人来说,却无异于晴天霹雳。
随后,人们发现了另一个大问题。
自己家里似乎少了人!
最开始是有个人询问,自己的老爹去了哪里?然后越来越多的人找不到自己的亲人了,众人瞬间混乱了起来,有人在哭喊,有人在寻找,有的人嚷嚷着要去报警,但是旁观这一切的我心里头却非常清楚,他们的亲人已经死了!
我爸跟我说过养鸡场的真相,那些鸡的饲料,是用人肉掺和而成的,这人肉从哪里来?
挖坟掘墓只是杯水车薪,更多的就是村里的人,被剁碎了变成鸡饲料的人要么是老人,要么是小孩子,要么则是柔弱的女人…;…;在养鸡场的时候,他们没有感情,可是如今苏醒了,那种失去了亲情的痛苦便随之而来,许多人嚎啕大哭,有人趴在地上双手锤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