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中心有些房子,大体的墙体还在,他们砍了破城墙外的树木,做了房梁,商队百十个大男人做事还挺快,十个一幢,两三天就十几幢,竟让灰败尘封的小古城展现了生机。
“少夫人,你选那幢,我们马上去生火。”
单小单朝小有道:“肯定是最好的那幢啦!”
付小有龇牙笑笑:“最好的那幢有些小,那幢大的有些又不太好,所有我才让少夫人选……”
“哦。”麻敏儿看看,“所有这些都先给伤残人员,让他们先安置下来,我们继续修,一直修到仗打完,要离开为止。”
“是,少夫人,属下明白了。”
麻敏儿的心思不在房子上,而是在周围修葺城墙的士兵身上,夏臻果然开始修城墙了,他要把这里当据点了,要在这里打败辽夏之人了。
虽然房子在修,城墙也在整,但是外围仍旧在打仗,打仗就像农民在田里干活一样平常,傍晚时分,夏臻回来时肩膀有伤,大冬天的,冷的钻心疼,把麻敏儿心疼的眼泪都出来了,他不以为意,“你不是看到了嘛,很多士兵受伤比我还严重呢!”
“我知道。”麻敏儿连忙让人拿了勾兑好的酒精帮他擦试,又拿了草药敷在上面,用纱布帮他包好扎好。
单小单等人把饭菜拿进来后,就出去了。
“天气冷,我让他们做了简单的汤水锅子,吃着暖和。”
夏臻点点头,另一只胳膊抱着儿子,让儿子坐在他腿上,小凡儿咧着流口水小嘴笑着,不时还伸出小手扯他的胡茬。
被麻敏儿看到,失笑,“还真没看过有胡子的你,倒是瞒好看的。”她想说挺成熟、挺有男人味的,没好意思说出来。
“我还准备今天晚上刮一下,那就留着。”夏臻被小媳妇欣赏的目光悦愉到了,受伤的胳膊也不觉得那么疼了。
“别了,赶紧刮掉,都没空打理,蓄灰尘,脏,我不嫌弃你,你儿子也受不了。”
“哈哈……”夏臻不太好的心情被小媳妇说得开朗多了。
麻敏儿抱回儿子,把他放到婴儿凳上,“我去叫父亲过来,你先休息一下。”
“嗯。”
夏则涛看了看伤病员,正在街道上看新整修的房子,有些瘸的腿微拖着,缓缓的走着,不知为何,他心头总有些哽咽,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为了怕自己失态,他绷着脸,一丝不苟。
随从春平以为他生气了,喋喋不休的替麻敏儿说好话:“大将军,少夫人没动用我们的人手,都是她商队中的人做的。”
夏则涛走到修好的门房前,伸手摸了摸粗糙的大门,形状不一的木板排成的门,虽不好看,却不透风,平常百姓住一点问题也没有,在战事连连的情况下,还真是难为他们了。
“大……大将军,小的看到少夫人商队的人,为了做把锯子,给军中铁匠铺的人说了很多好话……”
夏则涛推门进了院子,小小的院子没了荒草,石板铺了路,空地上,收拾的很干净,他沿着石板一直到了小院正厅、左右房舍、小厨房……平民百姓居家过日子很妥了。
“大……大将军,回……回去吃饭吧!”春平见将军看过了,又轻轻的催道。
麻敏儿找出了营账,也没有看到夏臻爹,逮住人就问:“大将军呢?”
巡街的士兵指了前面道:“大将军在那座房子里。”
“多谢了。”麻敏儿双手合着弯了一下腰,笑眯眯的道完谢朝前面找过去。
夏则涛缓步出了院子,长随春平在他耳边道:“听说这座小院子是给伤病员的,等里面的灶台垒好,就让他们住进来。”
夏则涛一手扶刀,一只手无意识的随着走路步伐甩着,慢悠悠的到了门口,看向不长的街道,冬天傍晚的夕阳渐渐坠下去,天气随着太阳落下,越发寒冷,冷得人缩脖子。
“父亲——”刚要缩脖子的麻敏儿看到了夏则涛,笑着迎上去。
夏则涛看向儿媳妇,又看了眼街道、房屋、城墙,一场战争,不是一个人的战争,需要很多人一起努力才行,作为领兵打仗的大将军,他深谙此道理。可是要找到心意相通的属下,除了自己的领导能力以外,还要遇到有心人,这样才能相辅相成。
属下毕竟是属下,不行的换一茬再来,可是妻子呢,或许有人可以再娶,但夏家不行,其一,夏家人做不出抛妻之事,其二,他夏则涛也不忍抛弃儿子的母亲,所以……这辈子,他只能怪自己年轻冲动,然后用一辈子去承担冲动的后果。
失落难过的同时,又暗暗庆幸,儿子比自己幸运,找了个好女人,像自己的母亲一样能主事,不,也许,她比母亲还能干些,她像臻儿手下的后勤事务官一样,什么事都能顶起来,多好啊!
“父亲——”麻敏儿上前行了媳妇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