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霓灵怔了怔,蹙眉:“姐,你怎么起来了?”
将手中瓷碗置在桌案上,她取了衣架上一件厚披风,上前披在夜离的身上,又取了条毛毯搭在她的膝盖上,这才转身端了面条递到夜离面前:“看,煮了姐喜欢吃的阳春面,快趁热吃。”
夜离没有接,只缓缓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朝她看过来。
“三儿,到底怎么回事?”
钟霓灵一愣,眸光微闪,“姐指的是……”
“巧黛!巧黛怎么会成了救驾之人?到底后来发生了什么?”夜离微微仰着头,一瞬不瞬望着钟霓灵。
“姐都知道了?”
见夜离都问到了这个份上,想来已都知晓,钟霓灵也不好再藏掖着,当即面色一颓,满眼不悦,恨恨道:“都是那个巧黛,就是只白眼狼,姐平素对她那么好,她却处心积虑霸占姐的功劳。”
“什么意思?”夜离微微眯了眸子。
“当时,姐不是让我先带姐离开吗?那时姐已经昏迷,我按照姐的意思,先将姐送回了厢房,然后去喊福田入宫找太医,等我跟安顺几人回到前厅的时候,姐知道我看到了什么惊人的一幕?巧黛竟然正蹲在皇上身边帮皇上吸。毒,然后,然后竟然还昏了过去,皇上正好醒来,就看到这一幕,所以,她就成了皇上的救命恩人。姐还说,若人问,就说是我帮皇上吸的毒,当时那个样子,我怎么说?巧黛中毒晕倒,而我,好好的。姐,你不知道我当时的那个心情,气死了,我真的差点揭穿巧黛,差点告诉皇上,告诉大家,救皇上的人是你,若不是姐叮嘱在先,我一忍再忍,我真的就冲上去了。”
“原来是这样……”夜离轻轻笑,笑容苦涩落寞:“难怪让巧黛进宫入御书房伺候笔墨呢……”
陌千羽这一举,怕是要引起一场不小的轰动。
这对一个从不近女。色的帝王来说,是一个壮举,意味着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她想,若不是因为他登基那日明誓在先,三年内专攻政务,不纳一妃一嫔,今日的巧黛怕是不只是御书房伺候笔墨了吧?
伸手接过霓灵手中的瓷碗和竹筷,夜离低头,缓缓挑起一柱面,送到嘴里,咀嚼。
“方才我看巧黛虽虚弱,却不似毒素未除的样子,找到赤蛇毒的解药了吗?”
“嗯,”霓灵点头,“皇上让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来了,紧急配置解药,其中一位叫张硕的太医极擅制毒、解毒,就是他配置出了解药。”
霓灵说完,见夜离举着筷子顿在那里,猛地意识过来,“哦,那解药,我也设法弄到了一些,只是我将解药给那个帮姐诊治的大夫看,大夫说,这解药对姐没用,因为赤蛇毒进入姐的体内后,遭遇蛊毒,早已衍生成了另一种毒,此解药根本解不了,贸然食用,反而适得其反,所以,我也没敢给姐用。”
夜离没有吭声,只低头手执竹筷拨弄着碗里的鸡蛋。
她是医者,霓灵不说,这些情况她也早已清楚。
凡事有利有弊,她体内的蛊虫替她吞噬了毒素,护住了心脉,却也同时两毒相溶,变成另一种毒,她何尝不知。
艰难咽下口中面条,不知为何,原本极软和的面条,今日竟觉得生硬如铁一般。
看着她这个样子,霓灵心疼得不行。
“姐,要不……”霓灵缓缓蹲在她的边上,乞求地看着她:“要不,我去找皇上,告诉她一切真相,让他也派那个叫什么张硕的太医过来给姐诊治,指不定也能研制出此毒的解药,好不好?”
“真相?”夜离摇头轻笑,“什么是真相?如今我身上早已不是赤蛇毒,谁相信这是真相?巧黛人证物证俱在,那才是真相。”
而且,她也不想让人知道,是夜灵给陌千羽吸的毒,不然,无论是陌千羽那边,还是凤影墨这边,还是太后那边,亦或是在众人的眼里,肯定会引起一堆纠复。
“那怎么办?”霓灵眉头紧锁。
“先这样吧,慢慢再想办法……”
终究是她低估了巧黛这个女人。
其实,自从知道她是太后的人,她已经各种提防了,就算被太后安排在戒坊她的身边,她也不动声色地跟她保持着距离。
一直以为她只是在戒坊监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有今日之举。
或许是太后的意思,或许她有她的身不由己。
可是,这样危险的一个人,她怎么可以让她呆在陌千羽的身边?
而且,御书房伺候笔墨,更是轻而易举地将所有朝堂后庭之事掌握得一清二楚。
不行。
“三儿,替姐做一件事。”
将手中瓷碗放在窗台上,夜离转眸看向钟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