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菡昏迷了一天一夜,还好是没有再发高烧了,她发烧的那晚,林知县考虑到柳清菡是一个妇人,他的衙门全是些男人不宜照顾她,因此干脆让齐香和周婶,这些柳清菡的身边人照顾她来得妥当。
“水……”柳清菡感觉自己走在沙漠里,唇干舌燥,简直要渴死了。不断呢喃,手指微动。
伏在柳清菡床榻的齐香,察觉异样,她本来睡眠就浅,迅速惊醒,听见柳清菡的呢喃声,脸上绽开一个笑容,站起跑去桌子那里倒了一杯水过来。
一手揽着柳清菡的肩膀,让她的脑袋微微上扬,一边拿着小杯盏偎在柳清菡干燥起皮的唇边。
喝了好几杯水,缓解了口中饥渴之意,柳清菡才慢慢转醒,睁开眼眸。
“凊菡,你终于醒了,你都要吓死我们了?”齐香十分激动,想要抱着她,可惜柳清菡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她根本无从下手。这样一想她眼眶一热,滚下泪来。
“我命硬着呢,死不了,你放心好了。”柳清菡嗓音嘶哑,又望了望四周:“这是哪里?”
“这是林知县家。多亏了大人,看你浑身是伤,特意找了大夫,又将你安置在这里,我跟周婶被调来照顾你也是大人的意思。”齐香感激说道:“平素里大家常说大人廉政爱民,如今一看还真是如此。”
“周婶呢?”柳清菡只在屋里看见齐香一人。
“我跟周婶是一人轮着一人照顾你。”齐香有些艰涩说道。柳清菡就知道了她们的嫌疑还没有洗清,根本不能出牢房。只是因为她受伤需要人照顾,林知县才这样安排,周婶这会儿自然在牢房里待着。
“嘶,我脸好疼,给我拿一面镜子来。”柳清菡手触上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齐香半响没动,柳清菡抬头看她,齐香慌乱无比:“你,你要不要吃点点心,你好些天没吃东西了。”转移话题转移的太过生硬了,柳清菡哪里看不出异样来,她定定的看了眼齐香,齐香不知所措被柳清菡看的发毛。
“你不拿的话,我自己下去找。”柳清菡掀开被子。
“你别下床,你身上都是伤。”齐香想要拦住她,可惜她根本没法子拦住,连碰都不敢碰柳清菡,顾忌到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我去,我去给你拿,还不成?”齐香无奈叹了口气。
柳清菡看她不是朝着梳妆台走去而是朝着外头走去,心内异样更盛,汲上鞋,看到屏风角落处的洗衣盆,是木头做的空荡荡的没有盛东西。直接拎起桌子上的两壶水壶倒在木盆里。
水波荡开,接着恢复平静,柳清菡凑上去看自己的脸,右侧处一道一道叠在一起的鞭痕,交错红肿,在白皙的小脸上十分醒目。
齐香找了一片最模糊的铜镜进来,自己照了照,看不清楚,才揣着这铜镜进来,她在外头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因此她故作抱怨道:“凊菡妹妹还真是爱美,不过是不照镜子几天罢了。”
柳清菡坐在床上笑笑,在要接过镜子那刹那,齐香手抖了抖,她又照了照自己:“我这副模样乱糟糟的,要是我家相公见着了,兴许认不出我来。”
“拿来。”柳清菡淡淡说道。齐香递给柳清菡,柳清菡却一把把镜子砸在地上,哐矶一声,毫无征兆,吓了齐香一跳。
“给我拿一面最清楚的镜子。”柳清菡声音有点冷。
“你知道了?”齐香苦笑道,柳清菡点点头,不置可否,齐香认命去给柳清菡找了府里很清晰的铜镜。
这面镜子就跟放大镜几乎能把柳清菡的伤口照的很清楚了,柳清菡捧着镜子,看着自己脸上狰狞的伤口。
“齐香姐姐,可以帮我做面纱吗?很美很美的那种。”柳清菡突然说道,一直神情紧绷,就怕柳清菡一时受不住崩溃大哭的齐香听见柳清菡这句话,一怔,还没有回过神来,立马她迅速应答:“好好,我马上给你做。”
眼角悄悄瞄向柳清菡,看她脸上表情不咸不淡的,十分吃惊。哪个女子不爱美,看见自己毁容,即便是齐香自己也做不到安之若素。另一方面她想起罪魁祸首如今安之无恙气恨恨不平。
房间里
“你待会儿可要给你姐夫好好赔罪。”安芝给安炳胜理了理领子和玉佩,又是心疼他跪得红肿的膝盖,忍不住埋怨道:“不过是一个平民女子罢了,老爷也舍得这么惩罚你。”
“姐,姐夫会不会还生我的气?”安炳胜担忧道,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姐夫发这么大的火。
“怎么会,我们是一家人,老爷也就是一时生气,待会儿你给他好好赔罪他也就跟往常一般揭过去了。”安芝安慰安炳胜:“你看他气成那样子,我去求情,他不是照样让你起来吃饭,别担心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安芝和安炳胜立马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老爷,你总算是回来了,我今儿个做了一桌子的饭菜,你看看合不合胃口。”安芝一边说一边向着安炳胜使眼色。
安炳胜立马又是给林知县倒酒又是给他布菜。
“姐夫,您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吃点菜。”
林知县点点头,吃了,安芝对着安炳胜露出一个你看吧的笑容,饭桌上一片融洽。等林知县吃完饭问道:“炳胜,你吃完了?”
“啊?”安炳胜放下筷子,十分恭顺说道:“吃饱了。”
“那好,去那边院子接着跪。”林知县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