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袖两个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看到嘉言和紫苑还大喇喇杵在那里,嘉语也没有清场的意思,心里可惜道:有她们在,有些话,倒又不好直说了。
嘉语道:“不敢。”
“这天底下,还有我家三娘不敢的?”贺兰袖笑吟吟道。
“表姐这话又错了,”嘉语淡淡地说,“我不敢的事儿可多,比如说,我就不敢猜,表姐和宋王殿下的婚约,如今要如何了局。”
嘉言:……
紫苑:……
她就知道她阿姐三娘子放不下宋王!
贺兰袖心头如野火燎过,闭了闭眼睛,说的却是:“三娘真长进了。”说得出,做得到,都是长进。
“不及表姐。”嘉语道。这句话之后,帐中就陷入到迷之沉默,嘉言主婢固然是一脸懵逼,贺兰袖仗着受伤假寐,嘉语想一想道:“我和阿言就不打扰表姐休息了。”
嘉语拖了妹子出帐,顺便把守在帐外的宫人婢子都支了进去听候贺兰袖吩咐。
嘉言以为嘉语是有话要与她说,谁知道出了帐,嘉语只管专心致志地晒太阳。
到底嘉言忍不住,问:“阿姐,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里头那个……贺兰表姐,”嘉言说得又吃力又别扭,“怎么办?”
嘉语道:“再等等。”
嘉言不知道她阿姐在等什么,她甚至没有留意到连翘的离开。太阳好得出奇,流淌在脸上,手上,衣上,眼睛里,就像是酪浆,暖融融香津津的。隐隐能听到猎场上呼喝的声音。
箭鸣,在蓝得出奇的天空下。
忽又听她阿姐问:“这几日,十九兄有过来套近乎吗?”
“没有,”嘉言说,“都没怎么见到人。”
也对,在父亲跟前找嘉言套近乎,也是嫌命长,元祎修是□□熏心,又不傻。嘉语眯着眼睛瞧了一会儿天色,风吹动她的袖子,逆着光,嘉言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分明她阿姐就在她身边,却让她觉得遥远。
或者是,一直都很远……从平城到洛阳那么远。
“姑娘。”一个人影飘然走近,嘉言定睛看时,竟是连翘。
连翘看了嘉言主婢一眼。
嘉语道:“不碍事。”
连翘点点头,开始汇报:“巳时一刻,咸阳王在含光门外救下贺兰娘子,带回王府;未时末出城往西,申时中抵达西山外围,被禁军拦下,咸阳王出示腰牌,没有得到准许,咸阳王绕路进的猎场。”
在含光门遇见贺兰袖,中间还回了王府,却不知道他是如何确定贺兰袖的身份,或者当时贺兰袖并未昏迷?
谁在追杀她?是实有其人,还是她自导自演?
咸阳王舍弃更近的皇宫太后,绕远路来西山找皇帝申诉,嘉语想,除了咸阳王因为去官禁足怨恨太后,打算投靠皇帝之外,她还真找不到别的理由,来解释他的行为。然而皇帝敢正大光明接纳他,对抗他的母亲?她不这么认为。
嘉语问:“圣人如何处置?”
“圣人单独与咸阳王说话,然后咸阳王回了城。”连翘道。
果然皇帝并不想和太后撕破脸皮。咸阳王回城,会不会进宫与太后如实交代,是个难以判断的事,嘉语低头寻思了片刻,又问:“那追杀袖表姐的凶手,可有查实?”
“还在查。”
“那宋王……”嘉语瞟了嘉言一眼。她也知道误会难免,但是天地良心,说到贺兰袖,真的无论如何都避不开萧阮,“可在场?”
“在的。”
“宋王可有说什么?”
连翘道:“宋王并未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