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烈自从听到嘉语姐妹拐了周乐跑了的消息,脸色就和死了爹一样难看。
为了不看他爹那张每个人都欠五百两的脸,于瑾主动请缨,全城搜索。萧阮的车驾,他是认得的。当时亲自迎上来,客气道:“……扰到宋王了。”
萧阮淡淡应道:“无妨。”
于瑾质疑道:“殿下一向坐车出行,怎么今儿——”
“太久没有跑马,”萧阮说,“筋骨都松懈了。”
“殿下若是有空——”
萧阮彬彬有礼地回绝:“这几日怕是不得闲。”
“那就不多打扰了。”于瑾碰了个钉子,脸色多少有些不好看,不过萧阮的态度向来如此,更准确地说,这些名门都如此,眼睛只看得到天上,他也不是头一回见识。当下冷笑一声:“既然宋王人不在车里,那车厢中,难道不该是空的?”于家出身军旅,察看马匹负重是家传的本事,这时候走近几步,屈指叩在车厢上,眉眼一挑,“这车……却不像是空的。”
嘉语觉得自己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嘉言更死死攥住她的手:“阿姐?”
嘉语反手握住她,余光瞥见周乐眼睛里的笑意:“你有办法?”
周乐点头。
外间于瑾已经碰到帘子,忽地腕上一紧,再半分也不能动了,萧阮道:“车中女眷,于少将军还是莫要唐突的好。”
于瑾心神一凛:“莫不是彭城长公主?”
里头嘉语正低声问:“你会……口技?”
少女温软的气息,轻的发丝,从耳边擦过去,不知怎的听到了心跳,周乐摇头:“不会。”
“那——”
周乐附耳道:“我听说宋王是南边来的,三娘子有没有听说过,南边的男子都爱敷个粉,擦个香什么的?”
嘉言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事,心里一阵恶寒。
但是对于嘉语来说,萧阮的马车毕竟是萧阮的马车,除了始平王府的车,就数这辆她最熟悉了,三下两下,果然翻出了东西,这时候就听得于瑾在外间说:“……宋王殿下要妨碍我执行公务?”
“萧某不敢,”萧阮还是冷冷淡淡的语气,“只不过,家眷不方便外人观瞻。”
于瑾眼珠一转:“如果这车厢里坐的不是彭城长公主,恕在下孤陋寡闻,一时也想不起宋王府上还有哪位家眷了。”
萧阮道:“鸡鸣狗盗之事,于少将军不必擅长。”
这是讥讽他东家长西家短了。于瑾就想起被嘉言骂的那句“长舌男”,气不打一处来:“那这样说吧,如今我这里是跑了三个刺客,不知道宋王殿下这车里,坐了几位家眷?”
萧阮略思忖,回道:“一位。”——他也只能帮她到这儿了。
“那就好。”于瑾一拍手,立时就有羽林郎过来,于瑾低语几句,羽林郎有条不紊撒土,泼水,事毕,于瑾命令车夫:“辗过去!”
车夫瞧着萧阮。
萧阮半举了手,才要说:“走!”车厢里就传出个少年的声音:“我的卿卿……到底什么事,耽搁这么久?”
莺声软语,分明最难消受的美人恩。
萧阮:……
更火上浇油的是,车窗帘子一掀,露出粉白一张圆脸,唇色乌黑,虽然光不甚亮,也看得出,那车厢里的少年,体型甚为庞大。
一个抵三个。于瑾在心里默默吐槽:宋王下这口味,可够重的。
够得上轰动洛阳了。
马车以嘉语姐妹能够想到的最快的速度往宋王府狂奔而去。嘉语姐妹面面相觑。良久,还是嘉言先开了口:“阿姐,要不,我们跳车吧?”
嘉语:……
“宋王看起来好可怕……”嘉言缩了缩肩,明明在她的位置,并不能够看到萧阮,但是那强大的低气压,像是隔着车帘透了进来。